乡村赌风何时休

（文 / 郑州 关晓海）

为了生计，一家人分隔数地并不稀奇，儿孙绕膝、承欢膝下对于很多家庭来说都是一种奢望。但有调查显示，即使是在春节，儿女们真正用来陪父母的时间却也很少。以我假期在家乡的见闻，时间不是用到打牌赌博上，就是用在赶赴赌场的路上了。

假期里的第二天，发小来找我玩耍，看我宅在家里，便提议带我到村里四处转转。出了家门，发小径直把我领到了村里的小卖部。小卖部的所在有三间瓦房，但却只有一个1米来长、2米多高的货架，上面零零星星摆放着鞭炮、烟花等时令商品，有些商品上面落满了灰尘，显然是长时间无人问津。商品远称不上琳琅满目，但小卖部里却是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是我见过的唯一一家客人比商品还多的小卖部。房间的中心地带摆着七八张桌子，桌子四角坐满了人，人后还各站着四五个或观战、或等待加入的人，与角落里孤零零的货架比，这些牌桌无疑才是这家小卖部的人气所在。

在牌桌上，我意外地见到了小学同学阿斌。阿斌是县城一所小学的老师，不过今天他的形象却称不上为人师表。阿斌穿一身睡衣，头发乱蓬蓬的，烟是一支接着一支抽个不停，两只熬得通红的眼睛只有在抓到一把好牌时才露出光泽。阿斌喜欢打牌在同学之间颇有名气，大家都说，在家里找不到阿斌，到牌场肯定可以找到。据说平日里因为村里青壮年劳力都外出打工了，阿斌找不到牌友，甚至会加入老太太们的牌局，一坐就是一天，打一块钱一局的小麻将。真是不知道他的牌瘾为何这么大。

发小见我受不了牌场的烟味，便带我来到村头的空地。没料想，这里比小卖部更加热闹，人还没到现场，便看到空地四周黑压压围满了人，空地不时传来狗的吠叫声，以及众人的欢呼声。走近一看，才发现这里原来在斗狗。场中央两只黑狗正在撕咬，一只狗的右腿明显受了伤，斑斑血迹清晰可见，但这并没有换来主人的怜悯。它的主人在场边还一直挥舞着鞭子，催促它奋勇迎战，但它却明显体力不支，落了下风。发小被围观者的欢呼情绪带动，也兴奋地向我讲解，告诉我下一局开始前可以下注，赌注可大可小，咱们普通人也就是图一乐，但也有人下注成千上万元。发小指着场外停着的几辆豪车对我说，看见没，每到斗狗时，都有一些外地有钱人开车来玩，他们下注都很大。

看着因落败而蜷缩在场边一角的那只遍体鳞伤、瑟瑟发抖的小狗，我的心不禁沉了下来。在我的记忆里，村里几乎家家养狗，狗是很多人幼年的玩伴。爷爷生前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在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因为粮食短缺，为了节约口粮，村里不让养狗，并组织了打狗队，家里的一只大黄狗就是那时被打狗队抓走处理了。抓狗那天，狗好像有预感，躲在床底下，一直不出来，但还是被打狗队生生拽出来拖走了。拖走时，大黄狗并没有吵闹，只是用流泪的眼睛看着爷爷，像是在恳求爷爷帮助它，但爷爷却无能为力。现在大家生活普遍好了，养狗并不是不能承受的负担，但狗却因为主人的好赌，命运却并没有好转多少。 打狗队狗何时休乡村赌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