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数”梦魇

（文 / 吴志强）

儿子上三年级的时候，在家乡的学校上学，家里有我爱人和老母照顾，倒也平静知足。我在一个所谓的中心城市，按大多数人的选择，准备将儿子转到大城市就学。一打听，这个城市学奥数是每个孩子的必须，于是每周六、日往返50公里拉着孩子赶学奥数。我们沾沾自喜，好像这就是大城市生活的一部分，学的什么，为什么学反倒不太在意，沉醉于每周的双城学习生活中。直到有一天，奥数的本质让我心惊胆战。

那天，奥数班老师召开家长会，做了很夸张的演讲，大意就是：宁要哭的童年，不要悔的成年。会后，精英教育专家约我做了一次教训式、煽情式、洗脑式的交流，我知道了这座城市有五所名高中，“一本”上线率90%以上，每年给清华、北大送一个班的学生；为了让孩子适应它们的入学考试，就要上它们的预备初中，即五大初中名校，而这些学校每年偷偷到奥数班考试招生，考上了费用5万元以下，考不上差1分交1万元，差太远就只能上普通初中。整个城市的十几万家长都以考上五大名校为己任，年复一年地奔波操劳，竞争残酷远非高考可比。老师语重心长地问：“你有门路、有关系吗？可以保证把孩子送到五大名校吗？”我赶紧摇头，老师急了：“既然这样，还不早下手？我们办奥数班就是给没门路的孩子提供一次机会，要抓，一定要抓紧才行。”

回家后，向家里人传了“真经”，给儿子讲了奥数的重要性。爱人、老母深深感到事态的严重性，孩子荒废这么久了，马上转学进大城市，抓奥数。孩子如愿转到大城市，在一个与五大名校招考有密切关系的小学就读。奥数成了比学校课程还重要的学习内容，每周最少一次，每次两小时，风里来雨里去。送到后，我们就在教室外面等，冬天寒风凛冽，夏日烈日炎炎，无处躲避。有段时间，教育局严查奥数，可是五大名校的录取方法没有变，家长不敢用孩子的前途赌博，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上；孩子也被教育：如有教育局检查，就收拾起奥数书，高呼我们在学英语。

儿子的奥数成绩一如他的其他科成绩，中不溜溜，考五大名校把握不大。到了六年级，奥数学了两年多，换了若干班，做了百份卷子，学费累计高达3万元之多，接送无数次。我们已经不堪其负，儿子也是烦闷之极。就在这时，情况突变，政府为整治教育怪象，拿奥数班开刀，严查不怠。可孩子们早已适应潜伏式学习，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交了不菲的考试费，偷偷考完了五大名校的考试。该松口气了吧，又传来要命的消息，要搞什么大学区，名校不再通过奥数班考试录取了，孩子在高压下学的奥数，在潜伏下考的成绩有可能全部作废。去年此时，桃花快开时，孩子们上哪个学校已经确定，六年级旅游如火如荼地上演。今年，奥数班考试成绩一直没公布，说是等一个由教育局参与、组织、审题的没有奥数内容的统一考试，考试定在学期快结束时。家长们四处打听，聚在一起猜测。为准备后面谁也不知道的考试，孩子们仍没敢放弃学奥数，奥数班仍半明半暗地办着。我也不能免俗，又给儿子报了班，煎熬仍在继续。后面的考试会怎样，能否挣脱这个梦魇，我不得而知。 奥数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