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能被决定时，形式也被决定

（文 / 何潇）

( 施伟科 )

没错，这个冷冰冰的大家伙，身价是10万英镑。它被放置在房间的一角，足有两米高，看来冷漠、高傲又有那么点儿卓尔不凡。它的贵族气派来自外部的钛金材质和简单利落的线条。真正让人刮目相看的，却在于它打开的那一刻。设计师按下遥控按钮，它便自动旋转，机身缓缓打开，露出藏在其中的冰盒来。再按，蓝牌威士忌与酒具最终显山露水——直到此时，它的真实用途才为人所知晓，这是一个美酒品鉴吧。是的，就像现场的工作人员说的那样，“或许该让它出现在下一部詹姆斯·邦德的电影里”。

“设计的基本概念来自尊尼获加的酒瓶。你看，它是方形的，中间有一个楔形的酒标——所有想法都是从这里来的。开启时的24度旋角，正是呼应瓶身上24度的楔形酒标。”施伟科（Christian Schwamkrug）告诉本刊，除了选料，这件作品最让他满意的就是这种特别的开启方式。施伟科是保时捷设计工作室的设计总监，也是眼前所见尊尼获加蓝牌尊享品鉴吧的设计负责人。他说：“我最初的想法是把这个小小的酒瓶变成一个大东西，外观简单，但又足以发挥储酒的功能。里面将放进威士忌、酒杯和冰块，要把威士忌保持在最好的状态。”

在场的观看者中，有人心下默念：“一个状若酒瓶的巨大冰箱。”——这样的评价被设计师认为是外行之见。“别看它外形简单，内部的电路结构却十分复杂，设计时也需要考虑到这些。比如说，开门时不能有声音——这些才是我们真正遇到的问题，而不是设计本身。”施伟科告诉本刊，项目组一共有4人，他是总负责人，另外3人是设计师。从与尊尼获加公司的最初接触，到最后产品的完成，整个项目花费了约一年半的时间，可见其过程的复杂。

设计爱好者对“保时捷设计”的名字不会陌生，这家成立近40年的设计工作室，是欧洲最知名的设计工作室之一。在全世界的许多城市和机场免税店里，都能看到“保时捷设计”的身影，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北京和上海。在哥本哈根与阿姆斯特丹这样设计氛围浓厚的城市里，它亦出现在一些设计小店的橱窗中。旅行者路过时会忍不住走进去，但往往又空手出来，因为这些东西价格不菲。“保时捷工作室是与奢侈品相关的，赚快钱不是我们的做法。”施伟科说。在选择合作伙伴的时候，他们也有自己的标准，譬如“其产品要是此领域的高水平之作”。

尽管保时捷公司是其最主要的持有者，但“保时捷设计”与“保时捷”却是两个不同的品牌。1972年，“保时捷设计”在斯图加特创立，其创始者是费迪南多·亚历山大·波尔舍（Ferdinand Alexander Porsche）。小波尔舍与其祖父、保时捷创始人费迪南多·波尔舍有着相同的名字，也是保时捷公司最成功的产品——保时捷911跑车的设计者。与保时捷不同的是，“保时捷设计”的产品偏于生活方式，如手表、太阳镜、旅行用品等。在过去年间，这家老牌工作室获得“iF”、“红点”、“产品之选”等130余个设计大奖。“设计师若将功能看成一件重要的事，形式终有一天会水到渠成。”费迪南多·亚历山大·波尔舍的名言依然在影响着现在的设计师。

( 2. 1976年 “CP 4” 摩托头盔 )

虽然有着显赫的名声，保时捷设计工作室的设计师却甚为寥寥，总共也不超过20人。这令许多人对设计工作室的日常工作产生好奇。“我们的设计团队一共有18人，设计师人数非常少，所以，不可能每个品类都有一个专属的设计师，人人都是跨界的。在设计细节上，我们会有一些讨论，一般没有太大的困难，因为在签合同之前，我们与委托人有充分的沟通和理解。在选择项目小组成员的时候，会有一些偏向。比方说在选择这个项目设计师的时候，就会偏向于在高端商品设计上有经验的那些人。”施伟科说。

从作为设计实习生在德国拜耳集团总部工作到现在，施伟科工作了30余载。他在乌帕塔尔综合大学工业设计系学习设计，也曾担任多个设计室的自由撰稿人。1987年，他来到奥地利的泽尔阿姆西（Zell am See）——保时捷设计工作室如今总部所在地，并成为其中的一名设计师。连续13年的功能设计后，施伟科成为助理设计总监，2004年，升任为设计总监。他还有一个身份是汉堡艺术学院的客座教授。

( 4. 1978年保时捷设计飞行员眼镜 )

在施伟科的带领下，保时捷设计工作室承担了许多项目设计，这中间有精致小巧的日用产品，也有规模庞大的公共设施，如曼谷的空中列车、新加坡机场快轨的内外部设计。即使是“保时捷设计”的爱好者，也可能意识不到，这往来穿行的交通工具，与那些精致小巧的钢笔，竟出自同一个设计工作室。工业设计的范围广，形状体积也千差万别，但在设计师看来，不论外观如何变化，产品的共通之处是不变的。

“对功能性的专注是一切工业设计的共通之处——不论这个作品是大如机场还是小如酒瓶。此外是设计的简洁性。以太阳镜为例，你看到的保时捷产品之所以是现在的样子，就是本身的功能和所选材料决定的。我们有自己的设计哲学。不论作品是小小的太阳镜，还是庞大的公共建设工程，都源自同样的哲学。”施伟科对本刊说。

( 1. 1978年保时捷设计罗盘腕表（IWC 生产） )

那么，当美学与实用发生冲突时，又该如何取舍呢？在施伟科看来，这并非一个两难的选择，因为在工业设计里，“功能”与“形式”其实是“鱼与熊掌”可以兼得。

“很多时候，我们会将产品的功能转化为产品的形式。这很容易理解——一件设计作品为什么是它呈现出来的那个样子，这就是原因。我们不会给作品加上功能以外的多余装饰。”施伟科对本刊说，“这跟其他领域的设计师做法不太一样，比方说，服装设计师也许会给作品加上装饰，或者给它最时髦新潮的形式。但我们所希望的，是产品能够永恒，所以功能性才是专注点。这也是为什么，对于工业设计师而言，产品的功能决定产品的外观。”

( 3. 1978年保时捷设计钛合金时计（IWC 生产 )

回望上世纪70年代，即“保时捷设计”诞生的时代，是一个生机勃勃的时代。时代特征也体现在设计上，在时装领域，色彩与花朵大行其道。反观此时的“保时捷设计”，却发现它与潮流背道而驰，产品多是灰黑色的，完全不见色彩。实际上，在1972年，费迪南多·亚历山大·波尔舍在设计室成立后，推出的第一个产品，就是一款全黑的腕表。如今看来似乎司空见惯，但在当时，却是全世界的第一款全黑腕表，十足的先锋另类。“这大约是‘保时捷设计’为什么经典的原因，我们对于潮流不是那么看重。潮流并非毫无意义，但它是转瞬即逝的。在一些细节上，设计师多少也会受到潮流的影响，但这改变不了大方向。”施伟科说。

直到现在，你还能从后继的产品中看到这款里程碑式的腕表所带来的影响。“怎样的设计才是永恒的？这是我们试图了解的秘密。我只能说的是，我们不会去追寻潮流——如果说潮流存在的话。比方说，我们的许多太阳镜是在上世纪70年代诞生的，现在你在市场上看到的，依然是当初的形状，这是眼镜的功能决定的，它的经典源于功能。换言之，如果在功能上做到位了，也就做到了永恒和经典。”

( 8. 1981年保时捷设计“Ocean 2000”腕表（IWC生产） )

设计于1978年的飞行员太阳镜是其中的一例。这是一款十分典型的“保时捷设计”，它的最大特点在于可以随时更换眼镜片。在设计之初，它的目标群体是飞行员，因为长期处于驾驶舱内，飞行员需要适应不同的光线环境。通过可以互换的镜片，这款太阳镜满足了各种光照环境下的需要，使用者也可以根据季节更换镜片。这款飞行员风格的太阳镜获得了广泛应用，被看成是“保时捷设计”的风格同义词。

( 7. 1982年“Antropovarius”可调节休闲椅 )

( 6. 1983年保时捷设计烟斗（Oldenkott 生产） )

( 5. “2001电话” )

( 1993年保时捷设计世界时区腕表（IWC生产） )

( 1994年“Boulevard” 酒吧椅 )

( 1995年保时捷设计 F 0.9运动眼镜（Carrera生产） )

( 1999 年P'3110 “TecFlex”书写工具系列（Faber-Castell 生产） )

( 书写工具系列 “Arc Line”系列最初诞生于1987年，包括自动铅笔、圆珠笔和钢笔。其最大特征是顶部弓形的笔钳，体现了其功用性，系列也得名于此。“Arc Line”系列获1989年“设计之选”大奖，由Faber Castell公司生产。 )

( “Premium Line”厨具系列 在1997年诞生的首个产品系列中，“Premium Line”包含了咖啡壶、水壶和土司机。因为材质的选择和对于审美“持久性”的看重，这个系列长盛不衰，并获得多个奖项，如1998年在汉诺威获得的“iF产品设计大奖”。 )

( 尊尼获加蓝牌尊享品鉴吧 选用抛光不锈钢材、天然鲨鱼皮革及澳大利亚梧桐木料，在密闭状态下呈简洁线条。其独特之处在于触摸式开启上盖，相关组件在得到感应开启指令后，会自动旋转滑动，以24度开合角缓缓开启。全新限量作品，需预订，定价约10万英镑。 )

( 世界时钟腕表 腕表可同时显示两个时区时间，但没采用第4根指针，而是在表盘9点位置开设小窗口，以指示第二时区的时间。3点位置窗口显示该时区的代表城市。“P'6750 Worldtimer”在2008年获得设计界的两大重要奖项：“iF产品设计大奖”与“红点奖”。 ) 功能形式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