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军”中“英雄营”

作者: 《百面战旗红》创作组

荣誉战旗名称:“攻防兼备”一等功臣营

授旗时间:1954年1月4日

授旗时战斗序列:志愿军第38军114师342团1营

授旗领导机关: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部、政治部

授旗前后主要战斗序列沿革:前身所在团是东北军部队新111师666团,后改编为八路军山东军区滨海支队26团;1945年8月,编入山东军区东北挺进纵队,为第1支队2大队、东北人民自治军东北挺进纵队第1支队2大队,后与第3大队两个连合编为东北挺进纵队第1支队2团;1946年1月,随纵队改编为东北民主联军第7纵队19旅56团;1946年8月,随纵队改编为东北民主联军第1纵队3师9团,后改称东北野战军第1纵队3师9团、第38军114师342团;1996年10月,转为武警第114师342团;现为武警第一机动总队某支队机动1大队。

战旗精神:不怕苦,不畏难,勇攻坚,冲在前

一套厚厚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和武装警察部队英雄模范单位名录》,承载着人民军队的辉煌历史。翻开第三卷第1534页,浓浓的硝烟味扑面而来,一段凝练且令人震撼的文字映入眼帘:“志愿军第38军114师342团1营,从抗美援朝战争朝北反击战到汉江南岸守备战,每次战斗都担任主要突击任务,以敢打硬仗、恶仗闻名。”“1951年2月,在汉江南岸守备战中,1营奉命坚守350.3高地,营长曹玉海、政治教导员方新7天未眠,带领全营官兵坚守阵地6昼夜,在剩下不足100人的情况下仍顽强奋战,与敌激战1天,打退美骑1师1个团在24架飞机、52辆坦克、50门火炮配合下的7次进攻,曹玉海、方新在战斗中壮烈牺牲,全营歼灭美军680余人,胜利完成坚守任务。”

这套由原总政治部2012年编印的权威英模“名录”,共记录了1927年至2012年八十五年间革命战争中涌现的3116个英模单位,为人民军队树起了一座巍峨丰碑。志愿军342团1营,虽然只是这座丰碑中的一块砂石,却具特殊的典型意义。透过这部红色的铁血巨制,1营将士在汉江南岸350.3高地奋力搏敌的场景跃然而出,恍若一道铁壁铜墙……

受命汉江南,顾全大局坚阻敌进

1951年1月25日,美军为挽回败局,在第8集团军司令李奇微指挥下卷土重来,分东西两线对志愿军发起大规模反攻。

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当机立断,决心采取“西顶东反”作战方针,在西线汉江南岸实施坚守防御,牵制敌主要进攻集团,在东线诱敌深入,抓住战机实施反击,粉碎其攻势。

在这场生死博弈中,114师342团1营在刚刚获得“万岁军”美誉的38军编成内,担负了“西顶”的艰巨任务。

38军指挥所里,身形瘦削的梁兴初军长用布满血丝的双眼死盯着墙上地图,身上看不出一点不久前刚被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点名表扬的痕迹,脑海中萦绕着彭总电报中的字句:“38军稍有不妥,此役计划即将破坏,予我军以重大不利,务望深体此意……”

其实不用彭总叮嘱,地图上一看便知,这里就是“西顶”的大门,一旦失守,东线反击则无从谈起。38军能否守住,关系到整个西线是否稳定和战役的成败。

梁兴初狠狠一咬牙关,从牙缝中迸出几字:“守!一步也不能退!”命令迅速下达到了各部队。

1951年2月4日,连续参加了三次战役、缺乏弹药,已经减员三分之一的114师,接替了情况更为严重的113师,拉上350.3高地和350.3高地西北的岩月山阵地坚守。

350.3高地是控制利川、水原、龙江三座城市通往汉城的交汇点,位置非常重要,得失关系全局,是美军的主要攻击目标。美军特将骑1师两个团调到了对面的京安里,准备实施正面突击。

38军副军长江拥辉得知114师342团把坚守350.3高地的任务交给了1营,内心五味杂陈。他最清楚,把谁放在350.3高地,谁就得以命相搏、以死相拼。他很了解1营营长曹玉海这位全军闻名的战斗英雄,对这么优秀的干部和这么优秀的营,实在有点舍不得,但大局为重,又不得不这么做。于是他让114师师长翟仲禹专门把曹玉海叫来,当面交代任务。

明人不说暗话,江拥辉毫不掩饰地对曹玉海说:“敌人会豁出老本来攻你们,能守住吗?”

曹玉海也知道这仗难打,但坚定回答:“我们营从来没打过败仗,首长放心,一定能完成任务!”

曹玉海是38军公认最能打的营长,江拥辉听翟仲禹师长讲了很多关于他的故事,十分欣赏这个瘦瘦高高的山东汉子。

1943年,不到20岁的曹玉海就参加了八路军,因作战勇敢,被评为战斗模范。解放战争中,曹玉海当了38军114师342团1营营长,由于敢打敢拼,勇猛过人,被评为“战斗英雄”“保卫四平十勇士”,立大功3次,获奖章5枚。军长梁兴初、政委刘西元亲自为他颁发了嘉奖令和立功喜报。

入朝以来的三次战役,曹玉海的1营所向披靡,屡立战功。一次战役中,俘虏南朝鲜军400多人;二次战役阳站战斗中迂回穿插,歼灭土耳其旅1个营550余人;三次战役期间,突破防守严密的美军阵地,穿插40公里,一路歼灭美军330多人,缴获各种火炮40余门、轻重机枪20余挺、汽车36辆。对于这样的“钢铁营”和“钢铁营长”,哪个指挥员能不爱惜?

曹玉海从军部回来,立即进行了战斗部署:给1连配属1挺重机枪、1具90火箭筒,坚守350.3高地正面阵地;将2连1排、2排部署在350.3高地左侧276.8高地,作为警戒阵地,监视左侧方向来敌,支援1连作战;将3连部署在350.3高地主峰。三个连队品字形排开,成犄角之势。

抵达阵地后,1营立即开始构筑野战工事。每人构筑立射掩体2到3个;班排构筑带1米厚顶盖的防炮洞掩体、机枪掩体,且有备用掩体;连构筑有2道交通壕的战斗小组通联工事,构筑高地反斜面可容纳三四十人的防炮洞和野战工事;营构筑用交通壕与射击工事连接的完整防御体系。另外,阵地上还构筑了分散美军火力的假掩体。

此时,1营经过前三次战役已减员严重,武器装备和弹药不足,部队极度疲劳。靠着官兵们的坚强意志,他们又连续作战,打响了抗美援朝战争史上极度惨烈的汉江南阻击战,并涌现了一大批可歌可泣的英雄战士。

班长潘学仕,掩护战友战死敌前 

2月7日7时,美骑1师对1营前沿阵地发起攻击,一登场就让人见识了什么是“范佛里特弹药量”。航弹、炸弹铺天盖地倾盆而下,打得1营阵地一片火海,人员、工事损失严重。

地毯式轰炸后,美军狂妄预判山头上的志愿军肯定被“一锅端”了,步兵吹着口哨得意洋洋爬向276.8高地,没承想,遭到志愿军战士一顿痛击。

嚣张自负的美军开始还不以为然,可是连续4天的冲击、轰炸、再冲击、再轰炸后,交替变换打法也毫无进展,由此变得焦躁不安。

4天里,1营官兵同仇敌忾,饿了吃把炒面,渴了吞口雪,敌人开炮就迅速藏进防炮洞,敌人上来了便立刻冲出来阻击,互相鼓励,相互支持,一次又一次打退了敌人的进攻。

2月11日6时,遭到上级训斥的美骑1师发了疯,为了打下一个小小的警戒阵地,竟持续炮击了4小时。

10时许,2个美军步兵连在坦克掩护下开始冲击。只有步兵武器的2连1排,待敌接近前沿时才突然开火。经40分钟激战,1排连续击退了敌人两次攻击,歼敌60余人,自己也遭到严重损失。

下午2时,鉴于2连1排伤亡巨大,且已迟滞美军进攻4天,从全局考虑,1营下令1排剩余人员向后收缩。

这会儿1排阵地上只剩下5人,其中班长潘学仕的双腿已经被炸断,是阵地上唯一的指挥员。接到后撤的命令后,这个彝族小伙子挣扎着坐起来,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他对4个幸存的战士毅然下令:“你们撤,我来掩护!”

战士刘福一听就急了:“班长,咱们活着在一起,死也在一起,你不下阵地,我们也跟美国佬拼了!”

按说潘学仕失去双腿,战士们可以背他下去。但潘学仕已铁了心:“你们别管我,没有火力掩护,谁也下不去!”

见战士们不听指挥,执意要背他,潘学仕急了,吼道:“我腿断了,可手还没断,还能打机枪掩护你们!”

僵持之际,美军的炮兵校正机飞到了阵地上空,很明显,炮击又将马上开始。潘学仕大喊:“怎么还不走?只有保存实力,才能挡住敌人进攻!”

尽管潘学仕已经用了最严厉的口气,但战士们还是不为所动,他们不忍心丢下班长一个人在阵地上!

这时敌人的炮声响了起来,情况危急。见劝不走大家,潘学仕严肃下达了命令:“把伤员背走,把手榴弹留下,赶快执行命令,不准违抗!”

看着失去双腿、二目圆睁的班长,刘福等4人无奈,只得服从,临走时将机枪子弹压满,又将最后一枚反坦克手雷放在他身边。

眼泪在刘福眼中打着转,但始终没有流出来。潘学仕见此情景,也不再说什么,反而安慰战友:“你们不用难过,我是不会死的!”

大家都明白,这只是句宽慰的话,继续待在276.8高地,哪里还会有机会?

战士们每走几步,就依依不舍回头看。只见潘学仕打起精神,微笑着对刘福和战士们边摆手边道:“你们先走,天一黑,我自己回去。”

腿断了,还怎么回?!大家明白,班长这是在跟大家作最后的诀别啊!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渗出了泪水。

刘福等几个人刚撤出阵地,就听到潘学仕的机枪呼啸起来,美军的进攻开始了。不久,发出了一声反坦克手雷的巨响,机枪声音没有了,警戒阵地的枪炮声逐渐沉寂下来……

回到了营主阵地,刘福等人向教导员方新汇报了潘学仕为掩护回撤坚决不下阵地的情况,大家不约而同地望向了276.8高地,心情沉重地摘下帽子。

警戒阵地在经历了4天多的激战后落入敌手,美军以此为跳板,趁势在坦克掩护下向1连阵地继续发起冲击。

因为整个1连只有1具火箭筒,而且只有几发弹药,对坦克没办法。只能放过坦克,尽可能地杀伤步兵。

此时,彝族兄弟潘学仕的事迹传遍了整个阵地,大家憋着劲要让美国鬼子血债血偿。

营长曹玉海火速派3连长赵连山带着3连1排和2连2排阵前反击,与从警戒阵地撤下来的4名战士侧面攻击相配合,一举毙敌50余人,为班长潘学仕报了仇。

战后,潘学仕被38军追记特等功,授予“二级英雄”称号。不过,大家并没有找到这位被称作“彝族之花”的班长的遗体,有人说,他已与276.8高地融为一体,化作了山神。

连长赵连山,率领奇兵夜袭敌营

11日15时过后,美军在飞机及大量地面火力掩护下,采取人海战术,在付出100多人代价后,强行占领了1营左右两翼阵地。虽然得手,但临近天黑,不善夜战的美军只好停了下来,等待第二天天亮再攻。

夜色降临,战场一片寂静,只有美军的照明弹不时悬在空中。趁此机会,1营将1连、2连所有剩余人员都撤到了主阵地350.3高地上。此时,全营人数加起来还不到一个连了。

教导员方新不失时机地将大家收拢一起,语调沉重地说:“我们前面的阵地都丢了,但主阵地还在!我们的许多战友都牺牲了,但我们还在!我们已经坚守了5天,就一定能坚持下去!”

战士们闻言,个个立下誓言,向潘学仕学习,为战友报仇!

3连连长赵连山接话说:“美国佬属黑瞎子的,白天凶,晚上熊,今晚咱不能便宜他,给潘学仕报仇去!”

营长曹玉海一听有理,表示赞同:“打阻击,既要坚决固守,还要打好反击,今晚就摸他一把。”

经研究,350.3高地前方有个叫京安里的村子,汉江支流庆安川流经该村,川上有座桥,是美军必经之路。将其炸毁,必然能打到美军的“七寸”上。

说干就干,曹玉海请示后,随即令赵连山带12名战士,当夜奇袭京安里桥。

赵连山出生在辽宁省清原县一个穷苦农民家,9岁的时候就开始给地主干活,因为解放军的到来,才让他有了房子有了地,还娶了媳妇,对此,赵连山有着无尽的感激,即便战死在朝鲜,也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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