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智斗勇西海岸
作者: 《百面战旗红》创作组
荣誉战旗名称:智勇侦察排
授旗时间:1953年8月
授旗时战斗序列:陆军148师独立侦察连2排
授旗领导机关:中国人民志愿军总部
授旗前后主要战斗序列沿革:前身隶属国民党60军182师。1948年10月17日,该军在长春起义后整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50军148师独立侦察连2排;1950年以东北军区50军148师独立侦察连2排名义入朝参战;1951年7月二次入朝,为志愿军50军148师独立侦察连2排;1955年4月12日,随50军从朝鲜回国隶属于沈阳军区建制;1967年5月27日,随50军调归成都军区建制;1979年2月24日,随148师参加西南边境自卫反击作战;1985年“百万大裁军”中50军、148师番号撤销,148师部改为13集团军炮兵旅旅部,遂转隶该炮兵旅;2017年,整编后隶属陆军第77集团军某旅侦察2连。
战旗精神:逢敌亮剑,一往无前
抗美援朝战争,正面战场五次战役和上甘岭战役已广为流传,侧翼战场反登陆作战却鲜为人知。而正是这场持续两年多惊心动魄、卓有成效的系列对抗行动,挫败了美军代号为“8-52·克拉克”的军事冒险计划,使美扩大战争的阴谋最终破产,保证了朝鲜停战之日的胜利到来。
在这场斗智斗勇的生死角力中,曾在第四次战役汉江防御战中立下汗马功劳的志愿军50军再建新功,以其坚定果敢的执行力,出色地完成了反登陆作战准备中的各项任务。其中所属148师独立侦察连2排,因在搜集情报、伏击敌特和诱敌造势方面表现突出、战绩非凡,被志愿军总部授予一面荣誉战旗,为50军这段光辉战史再添异彩。
两度入朝,拒敌海上
1951年6月10日,五次战役结束。历经半年多的浴血奋战,中国人民志愿军将“联合国军”从鸭绿江边赶回汉城以南,迫使美军从战略进攻转为战略防御,并形成对峙局面,战线稳定在了“三八线”地区。
正面战场受挫后,恼羞成怒的美军不甘失败,动起开辟第二战场的歪脑筋,幻想将一年前仁川登陆拦腰斩断朝鲜人民军的故伎重演,于是秘密制订了二次登陆作战计划,并不断进行高仿真登陆演练。
正所谓病走熟道,西海岸因是仁川登陆老路,顿时浊浪滔天,形势变得紧张起来。若是美军阴谋得逞,朝鲜战争历史便可能改写。
毛泽东主席洞察秋毫,指示志愿军迅速成立反登陆作战指挥部,完成相关作战部署。1951年7月,已回国休整几个月的志愿军50军,换装全套苏式装备,雄赳赳、气昂昂重返战场,参与朝鲜西海岸反登陆作战,成为我军唯一一支两度入朝作战的陆军建制军。
148师是50军主力,代师长赵鹤亭是从其他部队加强过来的老红军,率部进至西海岸铁山半岛指定位置后,立即按上级要求抢修机场、构筑防御工事,同时让副师长戴天祥组织侦察,搜集情报,以便知彼知己,获得先机。
独立侦察连作为148师直接掌控的侦察力量,侦攻防能力样样兼备,战地侦察向来一马当先。这次侦察任务责无旁贷落在他们肩上,重点是摸清西海岸一带敌情社情。
受领任务后,独立侦察连派出侦察分队,由二排排长王东荣率领,早出晚归,一方面定点观察设伏抓舌头,侦察敌情;一方面挨村挨户走访当地朝鲜民众,了解社情。
朝鲜西海岸是南朝鲜伪军“白马部队”猖獗活动的区域,敌情社情都十分复杂。看到“白马部队”抢光了老百姓的粮食,侦察员们忍不住把自己不多的口粮分给挨饿的老幼。朝鲜民众为之感动,口里不停地说着志愿军“昭思密达(好)”,还自发地跳起欢迎的朝鲜舞。
当王东荣排长问起敌情时,男女老少的愤怒顿时迸发出来,拉着侦察员的手,控诉了美伪军犯下的一桩桩残暴罪行,请求志愿军为他们报仇雪恨。在当地朝鲜民众帮助下,小分队很快就掌握了“白马部队”的军事实力和活动规律。
师作战会上,赵鹤亭师长传达了上级“持久作战、积极防御”的战略方针,以及“以阵地战为主要作战形式,进行持久的积极防御作战,军事行动与停战谈判密切配合,边打边谈,谋求于更有利地位”的作战指导思想,然后转向负责司令部工作的戴天祥副师长说:“司令部把形势和决心建议也跟大伙讲讲。”
戴副师长首先通报了美军动态,主要是美方在谈判桌上抵制我方提出的“就地停战、稍加调整”确定军事分界线的方案,借口海空优势需陆地补偿,非但不打算将美韩军从北朝鲜沿海岛屿上撤离,还提出让我方拿开城换沿海岛屿的荒谬要求。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还是要赖在这些岛上,为二次登陆创造条件。
说到这里,他激动地站起:“种种迹象表明,美国佬的鬼心思就是围着二次登陆打转转。我们必须在西海岸站稳脚跟,尽快夺取沿海岛屿控制权,让美军在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在谈判桌上更得不到。”
戴副师长讲完,侦察科科长走近地图:“据反复侦察查证,我师当面之敌主要是南朝鲜反动武装‘白马部队’,总兵力约1000人,盘踞在西海岸沿海大(小)和岛、大(小)加次岛、申密岛、灰岛、椴岛、极岛、汉岛、炭岛、牛里岛、云雾岛、艾岛等十几个岛屿上。‘白马部队’原本是美军在朝鲜北方平安北道招募的治安队,由地痞流氓、地主富农和犯罪分子等组成,仗着有美军撑腰,装备精良,无恶不作,且顽固残忍,经常潜入西海岸地区进行破坏,残害当地民众。此外,美军还在一些岛屿上设置了情报基地,利用各种设施搜集我方情报。”
侦察科科长汇报完刚想坐下,但言犹未尽,补充道:“人民军之前曾两次渡海与其交手,都没成功,这帮土匪战斗力还挺强,但对志愿军来说,就小菜一碟。”
见情况摆得差不多了,赵鹤亭师长当场宣布:“经请示志司和海岸反登陆作战指挥部批准,我军决定于11月5日起展开夺岛行动,消灭这匹害人的‘白马’。我师担负主攻任务,具体按照‘由近而远,逐岛作战’的步骤,大家做好战前准备。”一听要打主攻,会场顿时活跃起来。
年初,50军在汉江战役中打出了威风,连彭老总都敬曾泽生军长三分,148师还立了首功,涌现出了“英雄机枪射手”田文富等一批战斗英雄。如今部队经半年养精蓄锐,士气可谓是嗷嗷叫!
赵鹤亭稍微停顿了一下,见群情激昂便话锋一转:“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可不要盲目乐观,麻痹轻敌,渡海作战难度大,是啃硬骨头的活计,大家必须重视起来,充分准备。附带说一句,师独立侦察连这次情况摸得很透,干得不错,给予表扬。”
师长一席话过后,会场慢慢静了下来,大家开始思考这仗该怎么打。
联合夺岛,扫清障碍
经过周密筹划,11月5日至12月1日,50军先后通过4次大的跨海夺岛作战行动,对盘踞在沿海岛屿上的“白马部队”和美军情报设施进行了毁灭性打击。
11月5日晚10时,148师独立侦察连配合443团2个营,率先对靠铁山半岛最近的椴岛实施强行登岛,打响了夺岛作战的第一枪。由于我空中侦察机和地面侦察兵预先已把岛上情况摸得一清二楚,行动进展意外顺利,仅仅4个多小时,没到天亮就将“白马部队”第1联队全歼,毙伤和俘虏匪特武装75人,初战告捷。
椴岛之战,是首次渡海作战,如一记重拳,强烈震慑了各岛敌特,鼓舞了志愿军士气。之后,50军乘胜突击,逐岛打击守敌。11月7日、8日,占领大加次岛、小加次岛、蝶岛;16日、17日,夹击拿下艾岛;24日,顺势收复炭岛。
其他守岛之敌纷纷弃岛,仓皇龟缩至较大的大和岛,妄图抱团取暖,负隅顽抗。148师独立侦察连及时侦获了这个情况。
西海岸反登陆作战指挥部韩先楚司令员接到报告后说:“这是找死啊,正好一勺烩,省得挨个找他们了。”于是下令,杀鸡要用牛刀,陆海空协同作战,一举夺占大和岛。
大和岛位于北朝鲜西海岸铁山半岛以南约30千米的海面上,与我国鸭绿江口遥遥相对。别看小岛不很起眼,在当时却具有极为重要的军事价值。对敌而言,既是登陆的一块绝佳跳板,又是监视我军举动、搜集我军情报的重要基地;对我来说,早就是眼中唯有拔之才可后快的一根毒钉。
148师决定,这个最后的关键一战由442团担负主攻。
师独立侦察连的侦察兵先期行动,经过多次化装侦察,搜集了大和岛的敌军情况和兵要地志资料,并协助司令部作战参谋制作了大和岛作战沙盘,辅助首长机关作战推演和研究方案。
为了减少长时间渡海航行造成的晕船反应,部队加强了海训,独立侦察连和442团各连驻地都装了浪木和秋千架,坚持苦练,以适应航渡过程中的颠簸。
11月29日晚,我年轻的志愿军空军对大和岛实施了第二次轰炸,也是我空军建军后唯一一次夜间轰炸,为我陆军登岛作战创造了有利条件。30日,迎来了一个艳阳天。下午2时20分,志愿军空军9架图-2轰炸机、16架拉11战斗机和24架米格-15战斗机再度出动。
可惜在行动时间上出现了差池,原定轰炸机群由战斗机群掩护在大和岛执行预先轰炸任务,但轰炸机群比战斗机群提早4分钟抵达了大和岛上空,遭到美军战斗机群的拦截,爆发了一场激烈空战,我方多架轰炸机被美机击伤击落。
其中04号图-2轰炸机身负重创,通信员、射击员先后牺牲,21岁的机长毕武斌也身受重伤,苏醒后听到跳伞的命令,毕武斌坚定地说:“我的炸弹还没投呢。战友们,再见了!”随即带着9枚炸弹义无反顾地向大和岛敌人目标俯冲下去,与岛上敌人同归于尽。毕武斌后来被空军司令员刘亚楼誉为“空中董存瑞”。
志愿军战斗机群飞至大和岛上空时,美战斗机群提早遁去。我空战机群怒不可遏,轮番向大和岛敌滩头阵地猛烈俯冲、投弹扫射,掩护攻岛将士航渡和登岛。
入朝以来,一直都是美军轰炸志愿军,这回是第一次倒翻了个,引得我陆军指战员仰天叫好。
相比之下,陆军登岛作战较为顺利。30日,50军曾泽生军长、蔡正国副军长来到148师师指挥所,会同赵鹤亭师长和高星耀政委再次仔细研究了战斗发起后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以及釆取的应变措施。蔡正国副军长对登岛将士进行了动员,并直接指挥作战。
傍晚6时30分,正是初冬潮满时,利于渡海航行,登岛部队几十艘机帆船每船乘载20人,配机枪开路,组成了两个梯次的海上战斗队形,从登串洞港口起航,像一支支离弦之箭,在夜色星光中直向大和岛方向飞去。
21时,船队按预定作战计划航行到椴岛以西海面,距离大和岛只有1500米。此刻,我空军轰炸机群正在对大和岛进行轰炸,航弹爆炸的轰轰声和高炮发射的突突声连成一片。
这时,绿色信号弹划破夜空,我军岸炮骤响,炮弹如雨点般倾泻至大和岛,火光映得海面一片通红,148师登岛将士随即发起最后冲击。
岛上守敌虽号称千余,但除了已成惊弓之鸟的“白马部队”外,都是些雷达兵和电子侦听人员,实属乌合之众,战斗力并不强。美机逃走后,岛上敌人已没有远程火力还手,碉堡中的轻重火力亦被我空军和远程火力重击瘫痪,成了一群待宰羔羊。
登岛将士的冲锋艇乘风破浪,很快就冲到了大和岛附近。因有礁石阻隔,不能直抵岸边,战士们纷纷脱下棉裤毫不犹豫地跳入没腰深的海水中,借助岩石的掩护往前冲。海水冰冷刺骨,有人被礁石磕破了手脚,被海水蜇得钻心疼,还有人被子弹射中倒下,但战士们全然不顾,冲!冲上去就是胜利。
冲上岛后,只见滩头一片狼藉,碉堡几乎都底面朝天,百余具尸体横躺竖卧,有的敌人赤身裸体,尚在睡梦中就做了野鬼游魂。
茫茫夜空中,大和岛方向升起两颗红色信号弹,在海面上留下两道炫目的红光。在椴岛指挥所里望眼欲穿的蔡正国副军长和戴天祥副师长都长出了一口气:成功了!
“白马部队”指挥部被我攻下后,改成了临时野战医院。部队在岛上检查和打扫战场时,发现了我军轰炸机残骸和飞行员毕武斌烧焦的遗体。侦察兵们脱帽肃立,向空军勇士致敬,并将飞行员与其他战友遗体小心翼翼地集中在临时野战医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