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一语,答秋光

作者: 徐国能

无一语,答秋光0

晴阳微温,从繁密的紫藤叶隙渗透而下,秋天正用诗意的手指轻轻弹奏城市,盈盈绿意隔绝了扰攘,正是宋词里“茶瓯香篆小帘栊”的闲适之意。

有时为了躲避喧嚣,我会绕过永康公园,走进朴素的巷弄,找到那绿竹迎人的小院,在古拙的客厅饮着何先生初沏的热茶,有时是碧螺春嫩绿的水色与雨后清香,有时是高山茶灵妙的幽馨。若有似无的古琴像从遥远的年岁里传来,又消失在凝神的刹那中。

一切都幽凉而沉默,秋阳漫入纱窗,白瓷盆里清净的细沙与几乎透明的小鱼仿佛静止,在片刻的凝思里,世界的变动不居才真实了起来,对坐的,正是纤尘不染的秋飔。

古人在茶里得到安静,在静中明白人生,山巅涯涘的清瓢寒瓮,竹林松下的活火轻烟,当人生所在乎的只剩碗中的微甜淡苦,那无非已是秋月玲珑的超然了。

可惜在城市生活的匆促里,人人被驱迫着只在乎下一站的风景,因此永远是一个风尘仆仆的行者,向旷邈的前程举步维艰。

每当我坐在“冶堂”一杯茶的幽香里,都能浅尝生命的清凉。座中对联是这样写的:“校书长爱阶前月,品画微闻座右香。”人生每一个小小的意境无不充满沉思的喜悦。

何先生的茶、对联上的字,似乎在提醒我该驻足于此刻,否则不免辜负了那紫藤叶隙染绿我衣的淡淡秋光。

(一棵树摘自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细味人间》一书,本刊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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