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与政治的盛大联姻

2月初,美国媒体报道,马斯克为2024年的美国大选捐赠了2.9亿美元,成为美国历史上最“慷慨”的总统竞选捐赠者之一。

他所捐的款项,都是用来支持共和党胜选。总统和他的政府,被资本视为可以影响甚至操纵的工具,对于美国政治而言并不新鲜,金钱是美国政治的母乳,历来如此。只是,一个全球瞩目的富豪与政治之间如此紧密地捆绑在一起,拿着大把的金钱,从政治的后方跃入前台,这样的明目张胆,还是显得有些匪夷所思。

他在海湖庄园进入总统的全家福,成为社会戏称的“第一夫人”,在选举动员场合和特朗普同台一起扭动腰肢,并且宣布把公司总部搬到共和党的经济大本营得州,这种近乎谄媚的“投名状”交纳方式,似乎让人看到了资本的卑微。“卑微”的不止马斯克,还有扎克伯格,他的没有价值观的见风使舵,被中国网友戏称为“三姓家奴”。如果说马斯克还保持着一种“面目”,那么扎克伯格只能被称为“嘴脸”。

当然,所有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一种交换,用金钱来换取权力的帮助,甚至直接获得权力。特朗普已经以提高政府效率为名,给马斯克量身打造了一个“政府效率部”。总统的竞选承诺,以及背后不为人知的交易条件,让资本自己去动手落实。

马斯克青睐“小政府”,以减少国家权力对资本的束缚,而这一点被自由主义经济学家看作是现代社会的规律要求。其实,“小政府”并不必然是现代政府的必要的存在形态,从历史逻辑上看,恰恰是基于资本利益的主观建构。它以有利于市场经济发展的说辞,实现有利于资本和资本家的实质。1980年代以来新自由主义主导着美国经济,结果是财富进一步集中,中产沉沦,占据社会大多数的底层群体陷入越来越艰难的境地,一些大城市满街都是帐篷。而资本和资本控制着的政府,则用强势的话语体系把这些结果都解释为自由竞争的实现,甚至是个人生活方式的选择。

美国过去十年左右的政治极化,为资本从幕后跳到前台创造了条件,特朗普自己就是一个富豪。民主政治的衰败,直接表现为党争的恶化,而党争恶化所围绕的并不是大众福祉如何实现,而是无限制的相互攻讦、抹黑和扯皮,对大众福祉甚至起反作用。比如2022年有利于儿童贫困处境改善的所得税抵免政策,就因为相互攻击的需要而最终无法实行。剧烈的攻讦和抹黑需要大量资源投入,于是资本富豪们的参与便成为政治的刚需,趁虚而入并且日发堂皇。而资本介入政治的目的在于服务自身财富的扩大,于是社会更加极化,政治顺势进一步极化,政府愈益不再服务于大众。

美国人当然看得出来这是一种腐败,而且是一种披着合法外衣的系统性腐败。从1907的《提尔曼法案》开始,美国就试图限制单个利益团体的政治献金额度。但是,你有关门计,我有过墙梯。一面限制直接献金(硬钱),一面则为个人、公司和机构向政治团体(政党、政治行动委员会等)、工会和非营利机构输款大开方便之门,允许向后者提供不受限额的捐资(软钱)。马斯克的巨额捐赠便是软钱,大部分资金流向“政治行动委员会”。

这些捐赠最后都会转化为政治股份,获取远高于投资的回报。新的政府一切显性的和隐性的对资本的满足,结果都是马斯克们财富的扩大,以及对经济的控制力增强。无论国家发展形势如何,资本都能维持增殖。新冠疫情期间底层陷入痛苦,而资本家们财富急剧膨胀,就是例子。

当下的美国中产和底层所感受到的无望,可能是冷战以来最为深刻的。但它可能并不那么显意识,因为人们已经习惯了那一套为弱肉强食而创设的漂亮的自由主义话语,也已经在骨子里接受了这个游戏系统的正当性。

不知道美国人有没有想过,政治的路,不止这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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