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内循环,走向自主创新的核心逻辑与政策选项
建立内循环,走向自主创新的核心逻辑与政策选项
孙喜 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工商管理学院副教授
本文节选自《经济导刊》2024年第5期

作为“科技自立自强”的一个重要途径,关键核心技术攻关的新型举国体制被寄予厚望,但官方文件中“把政府、市场、社会有机结合起来”的重要表述却很少得到关注,反而近年来出现了很多过度强调“国家队”(非企业类国家战略科技力量)“有组织科研”的声音。与传统举国体制相比,新型举国体制的特色在于企业创新主体的确立。在传统举国体制下,国家掌控着关键资源与信息,而且无论如何投入、投入多少,都不需要考虑微观层面的投入产出和经济效益问题。到了今天,市场经济本身构成了“举国体制”的重要背景。一方面,各种市场主体日益复杂多样,而且任何市场主体(尤其是其中的民营企业)在做出决策时都会更多地考虑“经济合理性”因素。另一方面,除国家之外,强势的、持续投入的市场主体越来越多,他们同样掌握着关键要素(包括技术要素和非技术要素)。
这意味着,与传统举国体制相比,新型举国体制至少有两个特点:一,以国家背书突破信任瓶颈、建立供需撮合与良性互动的社会过程变得更加重要,形式也更加灵活;二,攻关任务的设计、定价与组织方式应尽可能兼顾任务承担企业的经济合理性诉求,以确保任务体制持续运行,攻关成果尽快落地。而一个成功的新型举国体制,就是在尊重行业创新规律的基本前提下,将传统举国体制与上述两个特点有效结合的产物。
因此,推动自主创新、打通本土产业链、构建国内大循环的过程,不是一个简单的技术攻关问题,而是一个政治、社会、经济与技术等各方面因素相互影响、紧密交织的过程。启动这一良性循环的核心逻辑,即将各方面因素(政治、社会、经济、技术)和活动主体(官产学研用)首次串联起来的初始过程,反映为“政治过程 → 社会过程 → 经济过程 → 技术过程”的顺序。也只有沿着这样一个逻辑顺序,才能最大程度地调动和利用国家、社会、市场等多种力量与治理机制,完成一个由国家战略启动(政治过程)、以技术攻关落地的创新治理过程。
第三次世界大战及其亚洲“火药桶”
郑永年 香港中文大学(深圳)校长讲座教授
本文节选自公众号“大湾区评论”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亚太地区有最大可能成为下一次世界大战的战场。道理很简单,这里具备了导致世界大战的所有要素,可以作这样的表述:经济利益+美国+亚洲版“北约”+军事现代化+民族主义。也就是说,美国正在成为亚洲战争的重要组织者,而美国策划战争的主要原因是其在亚洲可获取巨大的经济利益。如果考虑到美国无法通过革命来消化其内部所面临的严峻问题时,外部战争变得更具可能性。至少自近代以来,内部革命和外部战争是两种解决问题的最有效手段,人们没有任何理由低估美国发动战争来解决其内部问题的可能性。

更为重要的是,美国实际上并非“域外”。所谓“域外”国家仅仅指的是地理位置,即美国处在太平洋的东岸。但从利益来说,美国是深度嵌入亚洲的。近代以来,尤其是二战以来,美国一直深度介入亚洲事务,从日本到朝鲜半岛,从东亚到东盟,没有一个国家如美国那样深入嵌入亚洲。尤其是自1980年代以来,随着亚洲成为世界经济重心,即使在经济上,美国也越来越成为亚太国家,而非传统上的大西洋国家。如此,美国维持“帝国”(霸权)的欲望和其在亚洲实际的经济利益有机地结合在一起,构成了巨大的动力,在维持霸权的同时获取着巨大的经济利益。
显而易见的结论是,在失去了十年之后,美国必须重新转向亚太了。这也是自明的。自“印太”概念产生以来,美国已经在这个地区构建了至少7个“小多边”,并且都是针对中国的。美国在各种声明中,总是强调这样做是为了“遏制”所谓的因为中国可能产生的冲突,或者说“避免”战争。但是,经验地看,发展的方向恰恰相反,美国的作为正在构建一个总体战争架构,并且是全球性的架构,至少包括“北约”、亚洲版“北约”和亚洲国家。同时,美国的作为也引发了俄罗斯和朝鲜的战略急速调整,也同样把“冲突点”引到亚太地区。
当下的四大挑战
朱宁 上海交通大学上海高级金融学院副院长
本文节选自公众号“正和岛”
回到当下的经济形势,我认为可能有四个大的挑战。第一,眼下要处理的仍然是房地产泡沫。房地产及其相关行业对宏观经济的影响和贡献接近1/3左右,没有任何一个行业可以取代它的重要作用。
第二,还是要回到深层次的改革,要化解债务。一个国家不能无节制地举债,因为举债之后要还债,这会对今后发展的现金流形成巨大的冲击。不管是地方政府的债务、国有企业的债务,还是居民家庭的债务,都会成为今后制约中国经济进一步长远发展的重要因素。
第三,从中长期的视角来看,人口问题影响深远,亟需马上采取措施。我们同时面临着两个人口问题,一个是老龄化,一个是少子化。虽然它们的结果貌似都是人口规模的缩减和人口年龄的加大,但这两者对于经济的冲击不一样。老龄化会引发整个社会有效劳动力的供给不足,从而导致有效的投资需求不足,就如大家所调侃的,街上都是充满活力的老年人和暮气沉沉的年轻人。
但是少子化对于经济的中长期影响更大,会影响整个市场的总规模、总需求,以及整个经济的体量。而且,人口的变化是一个长周期的现象,一旦形成这样的趋势,短时间内很难改变。人口增长的时候是指数级增长,缩减的时候也是指数级下降。一开始下降的时候还不明显,但是等这一代适龄妈妈少了,她的小孩再少一些,以此类推,发展到后面人口下降的速度会变得极快。按照很多国际组织的估算,到本世纪末也就是2100年,中国人口总数很可能会下滑到7亿左右。到那个时候,无论是整个市场的规模,还是对于房地产的需求,以及整个经济的活力,都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和变化。
第四,这也是涵盖面最广、影响最大的问题,那就是重新恢复信心。这个信心来自几个方面。一是在纯经济层面,当人们看到经济增长在放缓,就会想自己的投资回报是不是会出现不确定性。二是在当前的法律制度和环境下,一些企业家被查税、被留置,很多企业家有一种茫然感,再叠加一些社会不友好的舆论,让他们找不到自己在社会中的定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