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政治，又走向涣散

日本首相石破茂带领的自民党，在第50届众议院选举中只赢得41%的议席，比上届大选下滑12%，失去单独组阁权。

石破茂就任首相才8天就“毁诺”宣布提前大选，选后自公两党联盟还差18席才能过半数，即便召回有“黑金”污点而脱党参选、保住议席的若干自民党老人，也过不了半，必须联手某个在野党才能组建相对稳定的内阁。

于是，石破茂—森山裕—小泉进次郎这套选举班子，要为“惨胜”结果负责。石破茂不愿辞职，把责任推给“黑金”问题，却无法解释他挑选的两个大臣都在各自选区落选的现象。

实际上，比“黑金”问题更严重的是日本经济前景晦暗。随着东京渴望了25年的通货膨胀出现，7月日本央行退出实行了25年的零利率和量化宽松政策，导致日元大幅升值、股市高位震荡。那之后，日本多个行业的发展明显减速。作为财政鹰派人物，石破茂支持加息和日元升值，令他不受现时市场的欢迎。

日本在2009年迎来民主党的3年执政，之后是自民党老将安倍晋三的8年、菅义伟的1年和岸田文雄的3年。岸田文雄眼看支持率进入危险水域，间接交棒给“党内野党”代表石破茂，未料经过四星期的政策大转弯和管理混乱，石破茂的支持率也降到20%。后果是，自1955年以来，自民党第三次失去了多数席位。

“在野党说得天花乱坠，但它们能负起责任保护日本的安全吗？”选前石破茂的这番话，暴露了曾当过防卫大臣的他太重视扩军，而忽视了民生问题。后者正是年长选民最关注的。要知道，日本的年长选民投票率高，60岁以上的选民占到整体选民的四成左右。

石破茂的失误及其引发的政治动荡，正值日本面临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大环境变化之际。其中包括美国经济增长放缓、中国努力防范通缩、朝鲜半岛的对峙危机，以及“关税先生”特朗普重返白宫的可能性越来越大。石破茂如果不能彰显领导力，而是在对立的政见间反复横跳，让人莫衷一是，那么日本在世界政坛的能见度将进一步下降。

如果日本政治这样涣散下去，素以“着着寸进，洋洋万里”为座右铭的石破茂，即便这次得以连任首相，也很可能是短期首相。继任的可能是安倍派的高市早苗、岸田派的林芳正（前外相、现任官房长官），或者立宪民主党（赢得31.8%的议席）的野田佳彦。但他们目前也并非众望所归，很难像安倍、岸田一样执政较长时间，而更像是菅义伟那样的过渡角色。

回顾日本政治史，1993年众议院大选中，执政的自民党未过半数，由非自民和非共产的8个党派组成的细川护熙政权诞生，但在8个月后下台；继任的羽田孜政权，因社会党退出联合政府而成为少数派政府，仅两个月就倒台。之后，自民党通过推举时任社会党委员长村山富市出任首相，组建了争取到社会党和先驱新党的三党联盟，重返执政地位。但村山富市也只干了一年半首相，就被自民党的桥本龙太郎取而代之。那段时间正赶上日本经济泡沫破裂，所以“政坛走马灯”也算是民众对于经济治理苦无良方发泄不满的表现。倘若今后日本政治恢复到1990年代“十年九相”那样的不稳定常态，日本经济也将进入无主漂流期，最快到明年，日本经济总量就会沦落为世界第五。

对中日关系而言，作为田中系一脉的石破茂首相其实是开了个好头，但他的支持率暴跌，以及这次不少友华的众议员（包括9月刚出任公明党党首的石井启一）落选，会导致后来的政治家视改善对华关系为畏途。

日本政治涣散，未必利于中日双边关系。这也是中国外交部发言人称“我们注意到有关选举结果，这是日本内政，中方不作评论”的原因。要构建契合新时代要求的建设性、稳定的中日关系，尚需真正具有魄力的日本政治家，去引导而非盲从民意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