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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周丽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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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9月23日,黑龙江佳木斯,在抚远黑瞎子岛蔓越莓生产基地,果农门用蔓越莓拼成国旗,庆祝新中国75周年华诞

秋风送爽,云南省临沧市又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坚果开采节。圆润饱满的澳洲坚果挂满枝头,压弯枝条,果农忙着采摘、分拣、装袋,到处都是一派欢声笑语、生机蓬勃。

自1991年首次引入试种澳洲坚果以来,凭借独特的地理气候条件,临沧成功将其培育成该市特色产业之一。2018年,农业农村部批准对“临沧坚果”实施农产品地理标志登记保护。从此,澳洲坚果被冠以临沧之名,“临沧坚果”成为有着中国国家地理标志产品的新特产。

“经过30多年培育发展,临沧坚果种植面积已达262.77万亩,成为全世界最大的临沧坚果种植基地。2023年,临沧市坚果干壳果产量9.65万吨,实现综合产值59.39亿元,种植户人均收入3346元。2024年,全市149个试验示范点亩均产量达200公斤以上,最高达638.44公斤/亩,预计实现综合产值102.55亿元。”临沧市副市长冯卫庆告诉《瞭望东方周刊》,“临沧坚果产业的发展,不仅实现了经济效益,更在生态保护、农民增收、乡村振兴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成为临沧绿色发展的一张亮丽名片。”

民以食为天。“大食物观”是近年来的政策高频词。9月15日,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践行大食物观构建多元化食物供给体系的意见》。文件要求,在保护好生态环境的前提下,从耕地资源向整个国土资源拓展、从传统农作物和畜禽资源向更丰富的生物资源拓展,有效促进食物新品种、新领域、新技术开发,加快构建多元化食物供给体系,实现各类食物供求平衡,为确保国家粮食安全、建设农业强国提供坚实保障。

2023 年,贵茶集团抹茶销售1000吨,位居全球第二,中国第一。

随着生活水平提高,大众对农产品的消费需求从“吃饱”向“吃好”“吃得健康”转变,膳食结构更多偏向增加蔬菜、水果和动物源性产品。甘肃花牛苹果、贵州抹茶、上海崇明藏红花……全国各地类似临沧坚果这样的新特产,大大丰富了千家万户的幸福餐桌。

贵州有抹茶

位于梵净山东麓江口县的贵州贵茶(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贵茶集团”)抹茶生产车间内,机器鸣转,茶香弥漫。这是目前全球最大的抹茶单体精制车间,抹茶年加工能力可达4000吨,被誉为“世界抹茶超级工厂”。

碾茶源源不断地被运到生产车间,蒸汽杀青、叶梗分离、快速干燥、杀菌、研磨……经数道精制加工工艺,多次质量检测,包装后的欧标抹茶从这里走向全国、远销全球。此外,抹茶饼干、抹茶饮品、抹茶面条、抹茶巧克力等20余种衍生产品也颇受年轻消费者喜爱。

很多人以为抹茶源自日本,事实上,抹茶最早见于魏晋,兴于唐、盛于宋,是不折不扣的中国特产。公元9世纪,抹茶被遣唐使带回日本,后因日本茶道文化的流行而享誉世界。

20世纪末,中国从日本引进碾茶生产技术,历史悠久的抹茶以新面貌重返祖国。

“2023年,贵茶集团抹茶销售1000吨,位居全球第二,中国第一。”贵茶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蒙祖德告诉《瞭望东方周刊》,旗下主打产品“欧标抹茶”等现已畅销国内30多个大中城市,出口到德国、美国、加拿大、沙特、新加坡等40多个国家和地区。

抹茶可用于食品、饮品、保健品、日化品等诸多行业领域,因此,抹茶在栽培和加工上比其他类型的茶有更严格的要求。

茶园基础和生态环境是贵茶集团选择江口的最大原因。贵州省铜仁市江口县地处武陵山脉腹地,位于梵净山脚下。最高海拔2572米的梵净山是武陵山脉主峰,拥有北纬27°保存最完好的原始森林,这里繁衍着野生动植物7100多种,是黔金丝猴唯一的栖息地。2018年,梵净山被列入世界自然遗产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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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贵州省铜仁市江口县贵州贵茶(集团)有限公司生产车间,工人在抹茶生产线忙碌

“生态是最大的优势。”江口县茶办高级农艺师李小立告诉《瞭望东方周刊》,贵州具有高海拔、低纬度、多云雾、寡日照的地理气候特点,有利于发展生态有机茶园。梵净山周边优良的生态、保存完好的生物多样性,是江口发展抹茶产业的基础和底气。

蒙祖德表示,自公司成立时起,贵茶集团就采用了最为严格的欧盟食品安全标准作为企业标准。公司与国际权威检测机构SGS合作,建立了完善的质量管理(食品安全)体系,坚持从源头按照欧盟标准进行种植管理、生产加工,所有产品必须符合欧盟500多项农残检测,确保食品安全。2023年11月,公司通过SGS欧盟标准认证,成为中国第一家通过该认证的茶企。

铜仁市农业农村局生态茶产业发展工作专班办公室主任陈永前告诉《瞭望东方周刊》:“近年来,铜仁市采取‘集团公司+龙头企业+合作社+农户’的发展模式。目前,抹茶产业发展涉及23家茶叶企业,辐射带动茶农9.43万人,带动就业岗位3000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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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4月28日,山东滨州无棣海晟源丰源养殖基地的员工在忙着收获、挑选南美白对虾,准备运往辽宁省海鲜市场

“优良的生态环境不仅是农产品品质的保障,还可以促进生态循环,增强产品市场竞争力,在发展特色优势农业产业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研究员胡冰川告诉《瞭望东方周刊》,依托优质生态环境,推动生态农业发展,促进农民增收致富,江口县将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实现了经济与生态效益的和谐统一。

“据统计,目前全球每年抹茶需求量约1.2万吨,而全球抹茶生产总量为5000吨左右,市场消费潜力巨大。”陈永前说,铜仁市计划到2026年,在江口、印江、思南、沿河、德江、石阡、松桃7个产茶重点县建成抹茶基地10万亩,新建和提升改造碾茶生产线100条,抹茶产量达到2000吨以上,抹茶综合产值达到17亿元以上。

宁夏产对虾

科技创新是强农兴农的关键变量。通过科技赋能,不仅令抹茶等老国货复兴,也让澳洲坚果、南美白对虾等“洋产品”在中国落地生根。

1992年,来琦芳大学毕业后进入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以下简称“中国水科院”)东海水产研究所工作,得知我国有大片低洼盐碱地还是渔业处女地时,就开始投身盐碱地水产养殖研究。1996年,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联合国粮农组织不完全统计,中国有盐碱地14.87亿亩,这一数据更坚定了她的研究方向。

“当时,要让人畜无法饮用、农业无法利用的盐碱水成为养殖用水,此前没有成功案例,这是块科研硬骨头。”中国水科院东海水产研究所养殖技术研究室主任、研究员来琦芳告诉《瞭望东方周刊》,刚开始研究时,她和团队屡战屡败,后来从血型中受到启发,找到了制约盐碱水养殖的关键因子,创建了盐碱水质改良调控技术,开发出以南美白对虾为主的盐碱地水产养殖模式。自此,无人问津的盐碱地成为养殖户眼中的香饽饽。

宁夏银川市贺兰县养殖户贺殿录告诉《瞭望东方周刊》:“在盐碱地开展南美白对虾特种养殖,让我实现了家门口就业,与之前养殖大宗品种相比,收入增加了,生活质量也提高了。”

2007年,来琦芳团队正准备进军西北,却受到了“盐碱地搞水产养殖有没有必要”的质疑。“盐随水来、盐随水去”给了来琦芳灵感。在盐碱地治理与农业种植、水产养殖相结合的理念下,团队创立了“池塘-稻田”“池塘-抬田”盐碱水土渔业综合利用模式,让白茫茫的盐碱地成为了上可种粮种菜、下可养鱼养虾的“鱼米绿洲”。实践发现,这种模式下,稻田土壤盐度下降了,有机质含量显著上升,稻田产量逐年上升,水产养殖又可使每亩增收300-1000元不等,经济效益和生态效益都很显著。

大食物观和消费升级共同推动了安徽鹅肝等特色农产品的市场需求增长,并显著改变了群众的餐桌体验。

宁夏蓝湾生态农业有限公司总经理强佐洲告诉《瞭望东方周刊》:“宁夏地区坑塘水面本来是盐碱低洼无法耕种的土地,要通过渔业养殖进行利用和改良,就需要专业技术。在政府部门的积极对接下,我们现在可以和沿海地区养殖产业深入交流,还开发出‘海虾陆养’产业模式,引进了更加适宜低盐度的水产品种,完善革新本地养殖方式,让产品更加适应高端市场需求。”

“近年来,我区高度重视盐碱地水产养殖产业的发展,借助‘闽宁协作’‘东西合作’东风,扩大渔业‘福建技术+宁夏转化’‘福建市场+宁夏产品’‘福建企业+宁夏资源’等协作规模,在政策扶持、科技支撑、人才保障等方面进一步深化拓展,推动盐碱地水产养殖取得显著成效。”宁夏回族自治区农业农村厅渔业渔政管理局局长唐亮告诉《瞭望东方周刊》。

唐亮表示,目前宁夏盐碱地水产养殖面积已达数万亩,养殖品种由草鲤大宗品种逐渐转变为对虾、河蟹等品种,亩产效益不断提高,产业链条逐步完善。不仅优化了农业产业结构,促进了农村经济多元化发展,也提高了盐碱地资源利用率,改善了生态环境。随着名特优养殖占比逐步扩大,单位水体产出率也提高了,变相节约了水资源,还带动了就业,增加了农民收入。

从“靠天吃饭”到靠科技吃饭,“每个农业新特产的背后,都是扎实的硬科技”。胡冰川说,科技创新在品种改良与选育、智能化精准管理、绿色生态生产方式、信息化智能化设备、产业链整合与品牌建设等多个方面发力,显著提升了中国农业新特产的产量和质量,让国内外消费者有了更丰富、优质、安全的农产品选择。

来琦芳介绍,“以渔降盐治碱”盐碱水土渔业综合利用技术已入选农业农村部主推技术,在黑龙江、吉林、天津、河北、陕西、新疆、山东、江苏等11个省份示范养殖78.21万亩,累计总产值123.93亿元,辐射推广165.85万亩,累计总产值286.70亿元。

9月10日,国家统计局发布的《农业发展阔步前行 现代农业谱写新篇——新中国75年经济社会发展成就系列报告之二》(以下简称《报告》)指出,2023年,全国农业科技进步贡献率63.2%,比2012年提升8.7个百分点,农业科技整体水平跨入世界第一方阵。核心种源“卡脖子”问题得到缓解,畜禽、水产核心种源自给率分别超过75%、85%,农作物良种覆盖率超过96%,对粮食增产贡献率达45%以上。

衢州鱼子酱

从取卵到装盒,16道工序,不超过15分钟,24小时内必须到达全球各地。鱼子酱作为世界三大高档美食之一,其生产销售体现了“时间就是金钱”。

交通物流,特别是冷链技术的发展完善,是农业新特产实现产业化并走出地域限制的重要基础。

“从加工完成、装盒那一刻起,鱼子酱的保质期就开始倒计时。”衢州鲟龙水产食品科技开发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鲟龙科技”)总经理夏永涛告诉《瞭望东方周刊》,航空物流是鱼子酱产业的生命线。衢州机场保障了鱼子酱可以送达上海、北京等国内城市,上海浦东国际机场则保障了欧美市场的快速供应。2023年,公司航空运费就高达2000万元。

严苛的时效、昂贵的运费使鱼子酱对大多数人来说少有机会品尝。夏永涛清楚地记得,2013年夏天,辽宁营口有客户订了一盒鱼子酱,历时一周才送到,打开已经变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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