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向晨履新WTO副总干事世贸组织改革亟待推进

作者: 邹碧颖 王延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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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商务部副部长张向晨。图/中新

5月4日,世界贸易组织(WTO)总干事恩戈齐·奥孔乔-伊维拉宣布了4名副总干事人选,他们是中国商务部副部长张向晨、美国贸易专家安杰拉·埃拉德(Angela Ellard)、法国常驻世贸组织代表让-马里·波冈(Jean-Marie Paugam)和哥斯达黎加前外贸部长安娜贝尔·冈萨雷斯(Anabel Gonzalez)。

在外界看来,正值世贸组织急需尽快确定改革方向和发展目标之际,副总干事人选的敲定,有利于WTO在伊维拉总干事的带领下,重塑各方信任,加强多边主义建设和全球治理,通过改革争端解决机制等使世贸组织重新焕发生机。今年恰逢中国加入世贸组织20周年,张向晨被任命为副总干事,也意味着中国在推动世贸组织改革方面将发挥更大作用。

4日,中国商务部对此回应称,这有助于加强世贸组织秘书处的管理,充分发挥秘书处的作用,推进世贸组织各项工作。伊维拉总干事任命张向晨先生为副总干事,不仅是对张向晨先生本人能力的认可,更是对中国多年来在世贸组织中发挥的积极和建设性作用的肯定。

中国是全球贸易大国和发展中大国,一贯坚定维护以世贸组织为核心的多边贸易体制,支持世贸组织在全球治理中发挥更大作用。下一步,中方将继续加强与世贸组织秘书处的合作关系,一如既往地支持总干事和世贸组织秘书处的工作,为维护多边贸易体制、参与全球经济治理作出应有贡献。

张向晨就读于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为国际关系理论专业硕士研究生、国际政治专业博士研究生。从工作履历看,他是一位“老WTO”人,在国际贸易领域工作超过30年,大部分与世贸组织相关。早在2008年他就任常驻世贸组织代表团副代表、公使。2017年,任常驻世界贸易组织代表、特命全权大使,兼常驻联合国日内瓦办事处和瑞士其他国际组织副代表。2021年1月任商务部副部长、党组成员。张向晨是第二位担任WTO副总干事的中国官员,此前商务部副部长易小准在2013年被任命为副总干事。

近年来,受逆全球化与贸易保护主义的冲击,世贸组织正面临着成立以来最艰难的时刻:

谈判功能长期不振;处理贸易纷争的上诉机构瘫痪停摆;多边贸易下出现区域抱团、组群的趋势,世贸组织正处在生死存亡的十字路口,亟待重振雄风。

当下,改写以WTO体系为代表的全球经贸规则已经成为各方共识。4月19日,世贸组织总干事恩戈齐·奥孔乔-伊维拉在博鳌亚洲论坛上表示,WTO规则改革要响应世界变化。哥伦比亚大学教授、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约瑟夫·斯蒂格利茨认为,关键是要考虑如何创造一套新的游戏规则,修正既有规则。在新规则下,中美等国能够共存,继续从全球贸易中获利,开展合作。

张向晨曾在接受新华社采访时表示,WTO能否走出当前困境取决于三个方面。首先,各方要联手抵制保护主义,这一点正得到越来越多成员的响应;其次是要通过协商,恢复世贸组织功能的正常运转;第三是要与时俱进,探索新领域的新规则,反映工商界的普遍诉求。“在震荡期过后,我相信会迎来一个新的局面,世界贸易体系的大坝在经历此次风浪后会变得更加坚固。”

未来,如何通过改革助推WTO焕发与时俱进的生命力?中国在WTO扮演的角色、承担的义务将发生哪些重要变化?全球多边贸易还能否实现包容与可持续发展?

多边贸易体制正处在十字路口

穿越时间的纵深,WTO已经维持并见证了全球贸易长达20余年的繁荣。而今,伴随全球化钟摆往回摇曳,其自身也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作为国际经贸体系的“定海神针”,WTO自1995年从关税与贸易总协定(GATT)脱身而出已20余年。被称为“经济联合国”的世贸组织涵盖了货物贸易、服务贸易、知识产权贸易以及投资措施等领域,对世界经济发展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成为全球化迅猛发展的主导推动力。

然而,近年来,国际社会日益被一种对全球化的焦虑、怀疑情绪所笼罩。2015年是一个转折点:特朗普在美国总统竞选演讲中首次提出墨西哥边境筑墙计划,并获得选民的支持;英国政府向下议院提交并公布了有关“脱欧公投”的议案,两年后全民公投通过;中东乱局引发欧洲移民潮,出现大量后遗症……大国逐渐将政策重心转向保护本土社会,而非拥抱自由贸易,这种“内卷”的政策取向很快传导至WTO:

近十余年,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分歧加大、多哈回合谈判久拖未决,WTO发展本就已经进入停滞期。部分国家民粹主义与贸易保护主义此起彼伏,更是导致WTO谈判僵局无法打开。特朗普就任总统后高举“美国优先”大旗,屡次扬言要退出WTO;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后,WTO部长级会议推迟举办,更使得以消除贸易障碍、倡导自由贸易为目标的全球贸易体系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

从制度设计初衷来看,WTO之所以能够有力地维护住全球多边贸易,主要源自其立法、行政、司法三大支柱功能,分别对应着部长级会议的谈判职能、总理事会的贸易政策审议职能,以及专家组和上诉机构行使的争端解决职能。如今,立法方面,WTO的规则已经很久没有更新过。

2001年启动的“多哈回合”谈判原本被寄予削减贸易壁垒的厚望,但由于各方意见不一,在农业、知识产权、争端解决等八大主要领域取得的成果寥寥。2015年“多哈回合”谈判中止,仅达成一个妥协版的《巴厘岛一揽子协定》。在风生水起的电子商务领域,WTO也尚未提供可供遵循的规则。

司法功能也被严重削弱。美国从2017年起坚决反对启动WTO上诉机构法官的遴选程序,先后否决了中国、欧盟、澳大利亚、新加坡、巴西、日本、泰国、非洲集团等世贸成员提出的上诉机构改革建议,并在2019年11月以否决WTO整体预算方案相威胁,将上诉机构第二年的预算拨款削减九成至20万瑞士法郎。

在此博弈中,WTO上诉机构原有的6位法官先后届满离任,上诉机构于2019年底正式停摆。这也意味着WTO对国际贸易纠纷的裁决不再具有强制执行力。要像从前那样、从国际法入手化解成员间关于香蕉、棉花、飞机、牛肉等的贸易纠纷,变得更加艰难。

目前,中国与欧盟等20多个世贸成员合作建立的临时仲裁机构(MPIA)已经开始运作,但也仅限于解决彼此之间的贸易争端。

在WTO前总干事拉米看来,WTO存在两大问题:一是规则等软件问题,二则是硬件问题。通常,专家、外交官、知识分子关注规则,但WTO的机制也已经很老化。“在很多方面,这是一种‘中世纪’的组织,成员方决定一切,而秘书处什么也不决定。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世贸组织的所有决定,均需164个成员投票达成一致。“一票否决”制度的设计本意是向弱小国家释放善意,却也容易被用作博弈杠杆,导致共识难以达成,许多议题因互相牵连而久拖不决。

上诉机构的停摆如是,WTO新任总干事的甄选也如是。

去年8月,62岁的前总干事阿泽维多卸任,成为WTO首位提前卸任的“掌门人”。5月宣布这一消息时,他表示,这不是因为健康原因,也不是为了寻求“政治机会”,提前离任是“个人决定”。

在新冠肺炎疫情大流行和贸易冲突不断升级之际,阿泽维多宣布提前卸任,让世贸成员措手不及。据外媒分析,世界贸易体系和WTO遭遇的一系列挫折让阿泽维多感到郁闷,萌生去意。

离任前夕,阿泽维多在记者会上表示,全球多边贸易体制正处在十字路口, “WTO可能并不完美,但不可或缺,它使我们远离‘丛林法则’盛行的世界,至少在贸易方面如此”。

总干事职位空缺半年有余。新任总干事的遴选程序在2020年6月启动,共有8名候选人获得正式提名,世贸遴选委员会一度达成共识,推荐尼日利亚候选人恩戈齐·奥孔乔-伊维拉接任总干事。10月,特朗普政府行使一票否决权,坚持推举韩国候选人俞明希担任总干事,WTO总干事的遴选一度陷入延宕风险之中。2021年初,拜登上台执政后转变态度,事情才迎来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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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砖国家媒体联合摄影展。世界格局日益呈现多极化的发展趋势,对中国履行全球责任提出了更高要求。图/中新

3月1日,曾任尼日利亚财政部长、外交部长的伊维拉正式成为WTO成立后的首位女性总干事。现年66岁的她没有直接与国际贸易打过交道,但曾在世界银行工作长达25年,担任过全球疫苗免疫联盟董事会主席。当下,伊维拉接手的WTO连同背后的多边贸易体制,亟待复活与强健。

2020年的新冠肺炎疫情像一把燃烧的烈火,烧去浮华与虚影,深刻揭示了全球化背景下各国“命运共同体”的现实,也暴露出现存全球治理体系的脆弱性。WTO的改革与创新已迫在眉睫。

中国的角色与世界的期待

推动WTO改革,中国能做什么?

改革开放后,中国积极推进复关谈判,清理修订近20万件国内法律制度对接国际贸易规则,终于在2001年成为世贸组织的一员。为了搭乘全球化的快车,中国积极融入全球产业链,中国制造由最初的“三来一补”、简单加工起步,从沿海地区“家家点火、处处冒烟”的乡镇小作坊,逐步发展出在全球拥有竞争力的产业集群,不断从贴牌生产向微笑曲线的两端延伸。

受益于WTO与多边贸易体系,中国承接国外产业链转移,取得“世界工厂”地位,对外贸易也出现爆发式增长。入世20年来,中国的外贸总额从5098亿美元升至46462.57亿美元,成为拉动中国经济增长的重要火车头之一。

这些年,伴随中国经济实力逐步增强,金砖五国、新钻11国等新兴经济体崛起,世界格局日益呈现出多极化发展趋势,这对中国履行全球责任也提出了更高要求。而作为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中国为推动世界经济发展和全球治理创新也负起了应尽的责任。

一方面,中国成为拉动世界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加入WTO后,中国对世界经济增长的平均贡献率接近30%。中国集中力量发展国内经济,实施脱贫攻坚战略,实现现行标准下的7.7亿农村贫困人口成功脱贫。按照世界银行国际贫困标准,中国减贫人数占同期全球减贫人口总数70%以上,为世界提供了最高的减贫贡献率。

中国经济发展的成果也惠及其他世贸成员。20年来,中国关税总水平从15.3%降至7.5%以下,低于入世承诺的10%。在《信息技术协定》扩围谈判中,中国出价贡献显著,每年因此减少关税收入75亿美元。在WTO服务贸易国内规制谈判中,中国提交的减让表修改草案,涵盖做出承诺的所有部门,并且没有寻求使用特殊与差别待遇,包括过渡期。

这些年,“中国制造”向全球提供了物美价优的商品,中国市场的进口也带动了其他国家的经济发展。2001年至2017年,中国货物贸易进口额年均增长13.5%,显著高出全球平均水平。2009年后,中国成为最不发达国家第一大出口市场。国际劳工组织发布的首份《中国与拉美和加勒比地区经贸关系报告》显示,1990年至2016年,中国为拉美和加勒比地区创造了180万个就业岗位。

另一方面,世界经济的高速发展也带来新的环境问题,中国加入《巴黎协定》、发表《中国的北极政策》白皮书,并在今年全国“两会”上宣布“碳达峰”和“碳中和”目标。2019年,中国驻WTO代表团成立应对塑料污染问题工作小组,开始引领探索全球性的解决方案;中国还出台相关政策,将国内渔业捕捞计划的直接补贴削减六成,收集涉11个沿海省份的渔业补贴通报及时提交WTO,推动现存唯一多边谈判——渔业补贴谈判的达成。

最近几年,全球贸易保护主义抬头的趋势日渐增强,但中国明确反对保护主义举措,要求减少不利于自由贸易的制度和障碍,同时推动进一步深化改革与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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