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础研究:房间里的大象到底是什么?
作者: 霍思伊
做中国基础研究选题的过程中,有两个采访细节让我印象最深。
一个是北京生命科学研究所所长王晓东对我说,现在中国对学术界本身的运行模式还没有充分地理解,学术界本身是个荣誉系统,科学家们争的是荣誉,而不是“帽子”,科研靠的是内驱力、好奇心和一点英雄主义。所以,他有时会半开玩笑地说:在北生所,说院士是骂人的话。
另一个是关于基础与应用之争,如果不是这次写相关报道,我不会意识到,在全球范围内,原来早在1990年代起,越来越多的国家就开始将基础研究同国家利益捆绑在一起,以国家战略需求为名义的基础研究成为一种“风尚”。
两个细节看似是两个问题,实则指向同一个最本质的问题:什么是真正的基础研究?
在范内瓦·布什(Vannevar Bush)1945年提交给美国总统的著名报告《科学:无尽的前沿》中,他认为,基础研究是由最有天赋的科学家通过自由探索的方式完成。然而,2021年6月美国参议院通过的《创新与竞争法案》,要求国家科学基金会(NSF)资助的项目要“服务于国家利益”。
该法案吸取了此前未在参议院通过的《国际利益科学研究法》的主要内容,后者由美国众议院科学、空间和技术委员会时任主席拉马尔·史密斯(Lamar Smith)倡议,甫一提出,立刻在美国科学界引发了巨大的争议和讨论。多位科学家站出来反对,他们认为,基础研究的结果是不可预测的,在资助早期出现的一些“不促进国家利益的东西”可能会带来下一个科学突破。
最典型的例证就是“金鹅奖”的获奖者,该奖项旨在表彰那些“看似缺乏实际应用的科研工作,但却为社会带来了重大的经济或其他利益”,2014年的第一个“金鹅奖”被授予拉里·斯马尔(Larry Smarr),他原本是为了计算黑洞碰撞的可能性,但这需要巨大的算力,于是他和合作者又设计了世界上第一个广泛使用的图形网络浏览器。与之形成有趣对照的则是“金羊毛奖”,专门授予那些“疑为浪费联邦资金的无用项目”,比如研究人类为何会坠入爱河。
多位被采访者说,考虑到中国当下所处的历史阶段,强调需求导向有其必要性,但过于强调需求,则会让自由探索型的基础研究被相对弱化,这在现实中具有某种危险倾向。
中国为何没有涌现出具有前瞻性、原创性、足够国际影响力的重大基础研究成果?回归科学最本质的问题,才能看到“房间里的大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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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非鱼:很多科研项目要求二到三年结题,如果结不了题就需要写申请写说明延期。真是很奇葩,有的研究可能研究了两三年只能说明排除一个错误答案,但这也是巨大的进步啊!怎么办呢?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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