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纪录高温下　猴子热到从树上坠落死亡

野生动物学家吉尔伯托·波佐在2024年5月初遇到了一个大麻烦。他与同事在墨西哥一处丛林中进行野外考察时，亲眼目睹了两只鬃毛吼猴“像苹果一样”从15米高的树上坠落，然后被摔断了气。

几天后，波佐和同伴们在另一处生物保护园区发现了更多的猴子尸体。官方统计显示，目前死亡的吼猴数量已经高达157只——它们几乎都出现了中暑脱水的迹象。人们推测，这些猴子很可能是被热到晕厥后从树上摔下来而死的。

“穹顶”之下

鬃毛吼猴是墨西哥三种本土猴类之一。这种以狮子咆哮般的叫声而闻名的中型灵长类动物分布在墨西哥湾南部的塔巴斯克州等多个地区。虽然肌肉发达令人生畏，但它们却是“素食主义者”——80%的食物都由植物叶片组成，这也是它们摄入水分的主要来源。虽然这些猴子有时也会吃一些水果和花朵，但如果作为主食的叶子因为高温而含水量不足，这些动物在高温环境下就会面临中暑和脱水危险。

3月以来，墨西哥遭受了创纪录的热浪袭击。尤其是最近，该国包括首都在内的至少10座城市报告了创纪录的高温，中部地区的气温一度高达50摄氏度。该国气象部门表示，以墨西哥湾南部和中美洲北部为中心形成的强高压热穹顶是这一轮高温的主要成因。这种自然现象是指高层大气热高压在一段时间内停止不动，与附近低压之间的大气环流形成了稳定的“Q”型，像个罩子一样将热空气盖在热浪发生区域，导致热穹顶内地面温度越来越高。

有大量鬃毛吼猴生活的塔巴斯克州正好处于这层致命热穹顶的下方。该州年平均气温为27摄氏度，在一年中最为炎热的5月，平均最高气温在36摄氏度左右。然而，今年此地的气温已经飙升至了40摄氏度以上。

夺命热浪

从事野生动物保护的波佐和同伴们亲眼看到了重度脱水状态下虚弱的吼猴。波佐解释说，中度脱水时吼猴会显示出冷漠、虚脱、协调性差和动作缓慢的迹象；它们的黏膜开始充血，心率加快，体温升高到40摄氏度以上。严重情况下猴子会抽搐、心律不齐并陷入昏厥，从警觉的野生动物变成任人摆布的“布娃娃”。如果在这时从树上坠落，下落的冲击力足以杀死本就挣扎在死亡边缘的吼猴。

受到影响的不仅有猴子，还有人。从年初开始，墨西哥几乎所有地区的降雨量都低于平均水平，湖泊和水坝纷纷进入干涸期，超过七成地区已经进入干旱状态，一些地方的医院和消防队甚至需要当地动用卡车运水。此外，水电大坝水位降低导致了供电困难，加剧了人们应对高温的难度。墨西哥政府5月24日表示，自今年3月以来，该国已经有48人死于热浪和中暑，还有950多人受到不同程度的健康影响。而墨西哥国立自治大学的科学家警告说，这个拥有1.29亿人口的中美洲国家，未来还将面临“有史以来的最高温”。

脆弱的栖息地

目前，波佐和他的同行正在采取紧急措施，希望尽可能从热浪中挽回吼猴们的生命。他们与当地人一起为这些灵长动物设置了“避暑”站点，在树上放置了专门的水源一只在兽医诊所中接受救治的中暑鬃毛吼猴和水果，并且向民众普及如何在确保人和猴都安全的情况下，将虚弱的吼猴送至最近的兽医诊所或动保机构。根据报道，目前已经有5只幸运的猴子在手脚冰敷和静脉滴注后恢复了活力，但这与受到热浪侵袭的数量相比仍是沧海一粟。

墨西哥环境和自然资源部表示，目前正在对此次鬃毛吼猴的不正常死亡进行调查，而波佐认为，除去高温和干旱，栖息地的破坏也会剥夺他们的生存韧性。以塔巴斯克州的鬃毛吼猴聚居地为例，这片孕育了原始森林的土地非常适合耕种，同时还是可可种植区。在经济利益的推动下，人们采用了一种复合农业林系统：在森林中下层种植可和农作物。这种做法不仅削弱了吼猴居住的森林树冠的高度，还破坏了森林底层的原始植被。

过去30年，鬃毛吼猴一直生活在这样的森林种植园中，而情况还在进一步恶化。2000年以来，由于植物病害和价格下降，塔巴斯克州的可可产量逐步缩减，许多人开始将可可种植园改为牧场。原本的复合农业林被牧场、农田或人类居住区切割成了一块块碎片。这种森林碎片越小，从周围环境中接受的热量就越多，鬃毛吼猴栖息地的温度调节能力就越弱。现在它们赖以生存的森林面积，仅有最初原始森林面积的3%。

鬃毛吼猴是国际自然保护联盟（IUCN）判定的“易危”物种。种群数量正在减少的它们就像是煤矿中的金丝雀（金丝雀对瓦斯很敏感，17世纪时英国矿工常用金丝雀的异常来判断煤矿环境），在危险到来时，警告人类气候变化带来的到底是什么。（综合整理报道）（策划／李嘉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