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扎堆埃因霍温芯片领域的“专精特新”们
近几年, 芯片制造的争端,让光刻机制造商阿斯麦尔成为全球关注的焦点。在造车领域, 从去年蔓延至今的“ 芯” 求大战, 使车载芯片“隐形冠军”恩智浦半导体变得众人皆知。
如果你对硅材料领域有所关注,那么TU/e的研究中心所取得的“发光硅材料”(大幅提高芯片通信效率) 技术突破,一定不会陌生。
是的,这些均是芯片制造领域的“专精特新”小巨人,而且他们来自同一座荷兰小城——埃因霍温。

埃因霍温是历史悠久的制造业重镇,是荷兰第五大城市,人口24万,却拥有荷兰46%的专利,其“专利强度” 高达每1 万名居民占22.6项,已超越美国硅谷,位居世界第一位。由此被福布斯杂志称之为“全世界最具创新精神的城市,世界级的创意硅谷”。
不过,40多年前的埃因霍温却是另一番景象——制造业大衰退, 大量企业倒闭,短短6个月内3.5万人失业,此后10年内城市人口一直处于负增长状态。



“光之城”埃因霍温
埃因霍温地处荷兰阿姆斯特丹、德国鲁尔区、比利时布鲁塞尔这个三角地带的中心区域。
19世纪下半叶,三角地带快速工业化的进程,使埃因霍温从农业区升级为工业城市,诞生了VLISCO纺织、达夫汽车等一批制造企业。
其中有一家企业,深远影响着城市发展, 甚至左右着城市“命运”,这就是——飞利浦。

成也飞利浦
1891年,飞利浦公司诞生于埃因霍温。随着大众对电灯日益迫切的需求,飞利浦一跃成为欧洲最大照明公司。埃因霍温人口在3 0年内增长了50%,几乎每个家庭都有一名成员为飞利浦工作过。
飞利浦不仅是城市最大的雇主,还是城市最大的“开发商”:建设具备生活基础设施、通信网络的工人居住区;为员工修建医院、学校、体育场等生活配套设施;成立埃因霍温合作银行,为社区建设提供资金等。
飞利浦不仅影响了城市经济发展,还改变了城市空间结构:埃因霍温城市规模扩大了80倍,由工业化之前6个村子组成的自然群落,演化为放射状城市结构。
飞利浦深度嵌入城市的建设发展,埃因霍温被称为“光之城”。


败也飞利浦
20世纪70年代,随着亚洲制造业的崛起, 欧洲制造业开始大迁移。埃因霍温的纺织、烟草、汽车制造等企业或倒闭或易主。
而飞利浦试图通过产品线多元化,赢回被索尼、J V C等企业夺走的国际市场。
到20世纪90年代,飞利浦的发展戛然而止,不得不通过精简产品线、出售盈利版块、关闭各地工厂等措施,避免公司走向破产。
对埃因霍温而言,飞利浦的衰退,带来的不只是高失业率,更让城市发展失去了“ 领航员” 。随后, 飞利浦将总部迁往阿姆斯特丹,光之城的称号名存实亡。

“三螺旋”战略,城市重启
一夜回到解放前的埃因霍温,没有坐以待毙。
20世纪90年代初,随着技术创新对经济增长愈发重要,越来越多的国家将“创新”纳入发展战略,“三螺旋创新模型” 由此诞生, 即政府、企业、大学作为创新环境的三大要素,根据市场要求形成一个螺旋状的协同模式, 从而提高创新成果的转化效率,推动经济发展。
在20世纪90年代初它还停留在理论阶段,没人愿意拿自己作为试验品,特别是在城市层面。
埃因霍温成为了第一个“ 吃螃蟹”的人。


埃因霍温是在铤而走险吗?
埃因霍温的经济虽然在衰退,但创新基因犹在:飞利浦总部撤离,但它的物理实验室还留在城市;制造业虽然萎缩了,但城市为制造业配备的埃因霍温理工大学、埃因霍温设计学院等三所应用技术型大学,还能为创新提供源源不断的人才。
更重要的是,城市政府认识到,城市的产业基础不适合硅谷式的“颠覆式创新”,基于旧赛道高附加值领域的“持续性创新”,才是埃因霍温的未来。

三螺旋战略是如何有效实施的?
埃因霍温政府是三螺旋创新战略中的先行推动者。城市政府一边制定转型扶持政策,一边通过向每位市民募集10荷兰盾的方式,激发全民参与城市转型的参与度,推动城市“自救”。
扶持企业创新转型:资金支持方面,针对转型公司及创业的个人推行税收减免,并提供连续4年的资金补助( 每年最高5 0万荷兰盾)。政府通过对大学研发的投资,获得专利技术开源共享的“软实力”,帮助转型企业跳过技术壁垒,大幅减少科研的资金压力。
扶持产业工人转型:面对大量失业的产业工人,政府通过征询创新企业的用工需求,实现对个人转型的定制化培训。如Leren en Werken Eindhoven平台会根据申请人的基本技能,结合企业用工需求,为申请人提供职业发展建议和相关培训。此外,政府还建立了开放的知识学习平台, 为个人的转型提供知识支持。

企业同步,摸索转型方向
以飞利浦为代表的大企业,通过两大战略调整与“三螺旋”战略相匹配,成为城市转型的主力军。
①. 瘦身+分拆
飞利浦在20世纪90年代实施了“瘦身”战略,聚焦发展医疗、生活、照明三大业务领域,剥离具有潜力的其它业务。剥离后的企业,飞利浦会以投资人的身份帮助企业发展。
这些脱胎于飞利浦的企业中,最为著名的莫过于阿斯麦尔和恩智浦半导体。
以阿斯麦尔为例,飞利浦除了提供技术、资金支持外, 还会亲自上场助攻。
比如阿斯麦尔的光刻机镜头产量,因制造商卡尔蔡司每年只能手工打磨十套镜片(主要为美国光刻机厂商供货),遭遇产能卡脖子时,飞利浦为卡尔蔡司开发了闭环抛光机器人生产线,提升产量。

②. 园区+孵化
飞利浦计划将分布在全球的9个研究中心,转化为创新中心, 以应对不同的创新挑战。而留在埃因霍温的飞利浦物理实验室, 将成为创新中心的示范。
1998年, 以飞利浦物理实验室为核心的研究中心, 升级成为— — 埃因霍温高科技产业园。
转型之初的科技园, 主要是创新企业孵化区, 为初创公司提供技术、设备以及空间上的支持, 促进不同技术学科之间跨领域互动。
如园区配有2 . 5万平方米的共享研发空间, 包括多用途实验室、洁净室、可靠性测试实验室、电磁兼容性实验室等。针对处于不同发展阶段的入驻企业, 办公空间具有很高的灵活性,从100平方米到几千平方米一应俱全。
埃因霍温高科技产业园借助自身的创新体系, 帮助其它制造企业转型。如埃因霍温高科技产业园结合自身的芯片、传感器、软件等优势, 帮助达夫汽车开发出重型卡车的“ 自动编队” 技术, 成为欧洲最早进入无人驾驶卡车领域的公司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