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军事介入的特征

近日，哈萨克斯坦因天然气价格上涨引发大规模暴力示威抗议活动，造成多名执法人员伤亡，哈执法机构也逮捕多人但未能遏制住局势蔓延。由于哈全国各地局势迅速恶化，哈国总统托卡耶夫通过集安组织（CSTO）协调，俄罗斯等多国派出维和部队进入哈萨克斯坦协助稳定当地局势。随着大批外国增援军队到达，哈萨克斯坦所有地区的秩序已基本恢复。哈萨克斯坦的局势得以迅速恢复，以俄军为首的多国部队果断干预居功至伟。事实上，俄罗斯军队在冷战之后已经直接参与了多次对外或对内的军事行动，并且取得了颇为不错的战绩，尤其是在叙利亚内战中，俄罗斯出兵直接挽救了叙利亚政府，并且迅速将反对派武装击败，可以说俄军的介入就是叙利亚局面的转折点。事实上，俄罗斯作为一个地缘政治大国，已经根据自己的国力和战略需要，演练出一整套军事介入的流程和方法论，哈萨克斯坦的行动就是基于这套流程化体系的军事操作，从中可以看出俄罗斯这类行动的典型特征。

自介入叙利亚和乌克兰内战行动以来，俄罗斯对于自己的地缘政治战略相关地区就有了一整套的干预机制，从政治外交决策高层到军事单位，都存在着一套情报、分析、决策、行动的流程。首先俄罗斯高层会对自己的战略利益有个考虑，如果是战略核心利益区域，那么就属于必须干预的优先级别。前苏联加盟共和国属于标准的俄罗斯核心利益区，其中哈萨克斯坦更是核心中的核心。俄哈两国拥有7600公里的边境线，是世界上最长的国界之一，早在苏联时代哈萨克斯坦由于远离欧洲与北约对峙前线，被莫斯科政府视为大后方腹地，具有重要的军事意义。苏联把大量核心军事工业和战略资源放在哈萨克斯坦境内，其中包括世界上最大的拜科努尔航天港，苏联第一颗人造卫星和第一艘太空船都是在这个航天港发射成功的。除此之外，依托乌拉尔山脉苏联还建设了很多军工厂以应对可能的世界大战。即便在苏联解体之后，哈萨克斯坦仍旧是俄罗斯重要的军事供应链合作伙伴和航天技术支持者，俄每年以1.15 亿美元的价格租用拜科努尔航天港发射火箭和太空船。俄罗斯石油公司也在油气资源丰富的哈萨克斯坦拥有大片油气田的开发权，更是哈萨克斯坦铀矿的独家开发伙伴，两国甚至有计划在哈萨克斯坦境内共同建造一个核电站，可以直接使用当地丰富的铀矿资源作为核燃料，也可以用来缓解哈萨克斯坦激增的电力需求（本次暴乱的起因就是由于能源涨价）。总之，俄罗斯将哈萨克斯坦视为其战略腹地，所以哈国出现问题属于必须果断介入的情况。

如果战略利益优先级别到哈萨克斯坦这种核心利益程度，那么俄罗斯政治高层会关注此类地区需要介入的触发因素，比如内乱、内战或者政治高层剧烈更替等，出现此类情况都会进入判断是否进行介入的决策阶段。对于俄罗斯而言，是否进行军事介入主要视当地是否出现反俄罗斯倾向，本次哈萨克斯坦动乱初期就出现了反俄罗斯的口号和标语，抗议人员甚至与当地俄罗斯裔居民发生直接冲突。接下来莫斯科就会判断当地是否有自己的支持力量，无论是管治能力堪忧的亲俄政府还是支持俄罗斯的民兵组织，都可以在介入中成为重要助力。莫斯科从第一次车臣战争的失败中得到一个教训，军队很难在当地没有支持力量的情况下完成占领和控制。俄军在叙利亚的行动中，当地情报获取和外围兵力协同全靠阿萨德的军队支持，而在乌克兰东部的行动则由当地亲俄武装协助。

确定了当地助力后，俄军就可以开始军事介入行动了。俄罗斯非常重视军事介入中的信息战和宣传战，比如本次哈萨克斯坦的军事介入行动，就是通过CSTO集体安全机制的名义实施的，在国际法层面完全站得住脚，加上此前CSTO的六个国家定期进行军事演习且有既定的联合作战指挥流程，在这种集体安全的框架下武装介入变得非常容易。俄罗斯军方认为最适合武力介入的军事力量就是伞兵部队，因为伞兵具有战备程度高、战略投送能力强、战斗力顶尖等优点，对于控制一个刚刚开始发生暴乱、秩序失衡的国家而言，只需要少量伞兵控制住战略要冲、稳定当地政府的管制信心，就可以起到控制局面恢复秩序的作用。本次介入中俄罗斯伞兵部队迅速被投送到首都机场，第一时间控制住了机场及周边区域，然后开始恢复主要街区的秩序。哈萨克斯坦从秩序失衡、政府几乎瘫痪到全面恢复对主要城市的控制，只花了短短一周时间，这背后从决策到行动的流程却非常复杂和细致，俄式决策和行动的艺术值得外界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