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和我用真心,创造快乐
作者: 徐文瀚
鑫仔和张哲华的第一次亮相,就上了热搜。
节目《少爷和我》在《一年一度喜剧大赛2》第二期正片播出,凭着一种离谱的、不讲道理的好笑气质,拿到现场11700超高分,并迅速在社交媒体上爆炸,狂揽两亿播放量,一口气连出4个热搜。
这是一个非常有感染力的组合。鑫仔和张哲华认识时间不长,但有一种共振频率,非常奇怪,角色到了他们手上,无论警察署长和卧底,还是管家和少爷,总能碰撞出一种错位的奇妙,还有恰到好处的尴尬,默契十足。熟悉玛丽苏网文和偶像剧的年轻人,被狙中笑点,一面在龙傲天“羞耻感”十足的台词中脚趾抠地,一面又为“刘波刘海留疤”笑到腹肌抽筋,快乐无比。
“录制和播出有时差,《少爷和我》上热搜的时候,我们正在第三赛段,忙着创排新节目。朋友告诉我,你们红了上热搜了,我平时也不常玩微博,不知道上热搜有多厉害,还要他跟我科普,我才get到一点。”鑫仔说,让他真正感受到自己出圈的,是有一天和张哲华去做核酸,两个人正排着队,后面传来一个嘹亮的丹田发音“刘波er”,他回头,看到一个男生冲两个人笑,跑来问能不能合个影。“我当时吧,挺臊的,又有点高兴,还好街上人不太多。”

比赛刚结束,走红成名的震荡尚未抵达,面前的张哲华和鑫仔,他们收获友谊,共同成长。同时,他们依然保有本真的样子:浪漫的、有演员梦的小人物,内心真诚的小演员。
《二喜》结束后,张哲华写了长文,告别舞台上的许多个“龙傲天”。在《少爷和我》的初舞台中,张哲华演的“龙傲天”将羞耻、荒唐与好笑融为一体,他要自豪地介绍自己身高184,熊猫血,高喊“我龙傲天,誓死守护刘波er”。

玩笑九分真
“龙傲天”集合了霸道总裁的各种“羞耻”台词,张哲华的演出却不让人感到油腻,他用一种非常节制的方式完成了这个霸总角色,恰到好处,在喜剧情境中,进而迸发出难得的魅力。
“用的是真心,因为真诚本身是有魅力的。”张哲华说,龙傲天对他而言,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一个具体的人。他用演员的思考方式去接近“龙傲天”,把人物前世今生掰碎了,理顺了,想个通透。“我不信‘龙傲天’是装酷。一个人要装,总会露出破绽,不可能有那种信念感在血液里奔腾。我想象中的‘龙傲天’,小时候应该是家庭富裕的,上过私塾读过书,父母或许都是生活精致的人,才会懂那么多生活细节。他脱口而出‘誓死守护刘波er’也是自然而然的,因为‘龙傲天’和少爷经历过火车上的意外,他对少爷有亏欠。”

慢慢深入后,张哲华找到了“龙傲天”身上“真”的支点。这种下意识的寻找,或许和张哲华接受过专业的表演训练、打下了扎实的基础有关。
“喜剧和正剧,在这方面没什么两样。” 玩笑九分真,越真越好笑。“喜剧也需要在人物身上下功夫,当你是真诚的,观众能感受到真诚的魅力。”

稳重的“霸道总裁”
张哲华比想象中拘谨得多。搭档鑫仔用“稳重内秀”四个字形容张哲华。他和鑫仔第一次见面是今年6月,米未召集了还没找到搭档的演员,互相试试匹配机会。鑫仔记得,张哲华读完《少爷和我》本子后的第一反应是沉默,“他很稳,一个本子就算好笑,他也不会轻易下判断,开口前过一遍脑子,才给出意见。”
张哲华解释,自己只是有点社恐,不擅长和陌生人聊天,也怕在台上犯错。2月加入《二喜》之后,张哲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搭档。在鑫仔之前,他试过跟其他人组合,也排练过几个本子,到展演阶段上了台,发现演出效果是“凉”的,观众也没有正面反馈。
他问过自己,如果6月匹配不成功,要不要退出节目。鑫仔和“龙傲天”的出现,让张哲华放下了几个月以来的焦虑和忐忑,找回对舞台的信念感。“我俩第一次一起站在台上,是那个阶段最有成就感的时候。展演的时候,台下观众由衷地在笑,给了我底气。”


龙傲天未完待续
这一季喜剧大赛,张哲华最初的期许,是从海选进入录制环节。一步步走来,他和鑫仔走通了全部赛段,在总决赛中获得第二名。这份答卷,他已经很满意了。
遗憾当然也有。总决赛时间紧张,鑫仔和他在创作上陷入了困难,拿到命题后,他们一直在想,如何在台上展现出整个比赛阶段中的“龙傲天”和“刘波er”,把不同情境下的他们全部串起来。
最初方案是博士发明了时空机器,博士为新机器做实验的时候,把龙傲天从刘宅抓进实验室,那会儿龙傲天正跟王世昌的200个人打,不知道怎么解决,龙傲天和博士在实验室想出打败他们的办法,龙傲天再穿越回去;第二次博士开机,把铁岭衣柜里的吸血鬼德古拉摇到实验室,德古拉和博士一起搞定了追杀的范海辛;第三次,是王世昌反悔了那份四成利的合同,龙傲天硬闯王府,层层过关找到王世昌,把少爷的合同给守住。
这些方案,一个个写上创排室的白板,又被一个个擦掉。决赛作品《警察和我之蛇我其谁》最后是卡着点完成的,整组人熬了几个大夜赶工。录制前夜的大排练一直排到早上,张哲华离开摄影棚的时候,脚踩在地上像是踩棉花,“ 我一直在想词,怕自己一不留神忘词,在台上犯错,我特别不喜欢事情做得不好。”
这些遗憾,他和鑫仔还有机会弥补。比赛结束后,他们开始计划线下演出,总有一天,“龙傲天”和“刘波er”宇宙还会在某时某地续上。
过去9个月里,24小时和喜剧人待在一起,张哲华常常会思考,喜剧到底是什么?“我相信,喜剧是生活的调味剂,是药,是糖。每个人生活中都需要一点点喜剧,在某个时间,某个角落可以温暖你。”
录完《一年一度喜剧大赛2》决赛的那个早晨,鑫仔回到家,饭来不及吃,手机也来不及看,沾着枕头就睡过去了。眼睛再睁开,已经是第二天傍晚,睡了整整18个小时,他匆匆扒了几口饭,眼皮又耷拉下来,人一歪,再度睡着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明天早上不用起来想梗了,就这样睡了好几天”。情绪在那段时间里是纯白的,空旷而茫然,让鑫仔想起几年前澡堂关门时候的自己,既有一种结束的悲伤,又有一种从枯燥日常中解脱的轻松。

从澡堂到开放麦
故事的开头,就在那个东北澡堂。
澡堂开在街坊里,面向大众,价格特别便宜,一切都按部就班。鑫仔在吧台干了6年,开票,递钥匙,收钥匙,看来来往往的浴客,听他们唠嗑,小城的生活,今天和明天没有区别,一年前和一年后同样没有区别。某一天,鑫仔在手机上刷到开放麦演员上传的表演,5分钟10分钟一段那种,感觉挺有意思。“我就会去想,如果我自己站在台上,会是什么样子”,越想越有意思,他拿笔记下了演员背后墙上的公司logo,上网去查,发现有一个叫大风天的俱乐部刚好在沈阳,离鞍山不远。鑫仔试着给大风天的后台客服发了一条短信,没过多久,回电来了:“你想来看,还是来讲?讲的话,明天晚上我们就有一场开放麦,直接到俱乐部试试吧。”
那是个阳光不错的下午,鑫仔挂掉电话,花5分钟写了一个恋爱段子,还来得及买一张当晚去沈阳的火车票。此前,他没做过上台演出,更不要说开放麦,但第一次开放麦的反响挺不错的,鑫仔有了信心,两天后又去演了第二场。开放麦是特别直接的东西,你有好笑的段子,就能瞬间证明自己,获得观众最直接的认可。“我看着台下,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幽默天赋?不如索性试试吧。”回到鞍山,鑫仔关掉了日复一日的澡堂,打了个简单的行李就去往沈阳,那年他31岁,后来又被单立人从沈阳邀请到北京,到现在参加《一年一度喜剧大赛2》。
从澡堂老板,到喜剧大赛的编剧和演员,一切都不在鑫仔的计划之中,但他觉得这都是最好的安排。如果没有遇到开放麦,自己可能继续在澡堂工作,每天开票递钥匙,可能做得没有特别好,也不会特别差,就这样继续做一个正常稳定的社会人。“喜剧给了我不一样的体验,路途有点颠簸,但很快乐。”

从卧底到吸血鬼
鑫仔说,自己是一个被欲望驱动创作的人。他没有什么伟大的理想,也不会给自己立目标,比方说每个月规定完成一个本。他下笔,纯粹出于渴望,“我先是想演一个角色,然后才去写他”。
这种欲望,来自鑫仔初中或者更小的时候,老师在讲台上上课讲话,他模仿其他喜欢接茬的同学,逗大家乐。赢得掌声和笑声,是件很过瘾的事情,让鑫仔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满足感。他发现自己善于模仿人和吐槽人,往往一两句话和动作就能抓住人的精髓,后来,他又学会了把这种特质放大,用于喜剧创作。
鑫仔的创作习惯是,先让一个喜欢的角色在自己脑子里生成,像脱缰的野马一样随意奔跑,然后再设计用Game、环境、事件凸显角色,驯服角色,让角色按照自己的路线奔跑。在喜剧大赛的创作中,《警察和我》来源于鑫仔想演个小混混的念头,而《德古拉和我》是他发的苍白吸血鬼梦。“我和哲华都喜欢《德古拉和我》,这个本子让我有澎湃的想演的冲动。因为吸血鬼在东北是一个全新的命题,从来没有任何影视或者戏剧,设想过这个情节,我们有很多创作的空间和可能性。还有一点,我们都是鞍山人,让我们在台上演东北人,就像是生活,我们很放松。不过,当我表达我特别想演吸血鬼时,大家都反对,他们说哲华在这儿呢,你演吸血鬼,需要更多解释成本,我最后演了二哥。”
今年之前,能上《一年一度喜剧大赛》是鑫仔梦想的目标。喜剧大赛第一季只有一张概念海报的时候,鑫仔就报了名,结果被海选淘汰成为编剧,一直跟着workshop和其他演员的创排学习。第二季,鑫仔终于带着《少爷和我》的本子完成了目标。接下来要做什么,他自己也有点想不明白。有同行来询问他,其他类似的综艺还参加不参加?
下一步往哪儿走?这是一件挺难想明白、但最近一直在鑫仔脑子里转的事情,“我对舞台还有新鲜感和渴望,这种感觉没有消失过,知道这一点,对我来说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