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脑子先飞一会儿
作者: 杨乾
老实讲,我已经忘记了写这个故事的起因。我总是同时开着好几个文档,有小说、有剧本、有笔记,还有资料,甚至大部分时间里还开着一两部电影在看。当这个写不下去的时候,我就写那个,那个写不下去的时候,我就绕回来写这个。都写不下去的时候,我瞟几眼电影。因此,记忆是搅在一起的,创作上它们还老相互串门儿。我还会开一个“垃圾文档”,它没别的用处,就是垃圾本身。当焦躁把创作挡得死死的时候,就得想招儿踢走它,在一个垃圾文档上,用第一直觉胡乱敲,横冲直撞往往能带出奇怪的东西。我管这个叫,让脑子先飞一会儿。
灵感是带出来了,竟然还有了故事的某个线头儿,这就催逼着你要继续编下去,毕竟人家有腿了,人家要自己跑,拦不住的。相当于完全的计划外受孕。进入到具体的故事编排中,大概就又像抚养孩子长大,营养品、父母的阅历、价值操守,乃至某种对孩子的希望等等,都会裹挟进来。
最丰富的营养贡献,是美国作家弗兰纳里·奥康纳的《上升的一切必将汇合》。奥康纳在故事里设置了一对母子关系,一个南方种植园遗老式的妈妈,一个思想进步的儿子。奥康纳通过一栋老房子,一辆公交车,一个座位,一顶帽子,一枚硬币就勾勒出了那个时候的美国风貌。故事的最后,母子俩下了公交车,母亲挨了黑人一拳,在羞愧、愤懑之中倒毙在了马路边儿。在《星形广场的约会》中,我让母亲萨蕾活了下来,是她的误判、畸形之爱和激进观念造成了悲剧。
另外,作为一个回族大兄弟,现实中,我和我妈的关系,不能说没有一点情感带入。
还有托尼·莫里森《最蓝的眼睛》,这相当于我给孩子偷偷报了个辅导班。在艾哈麦德和露姬的人物行为动力存在着某种理性缺陷的时候,它给了我一个可以忽略逻辑的、情感驱动的感性力量。《最蓝的眼睛》中,黑人小女孩佩科拉在糟糕扭曲的生活中,将生活的美好和自我命运的改善与外貌画上了等号,是否拥有一双蓝色的眼睛,会是所有痛苦的结束?在我的故事里,艾哈麦德和露姬试图通过进入主流环境中,达到改善自己的外貌举止,从而挣脱开族裔束缚,达到身份超脱的目的。佩科拉是种族歧视、生存困境带来的心灵异化。艾哈麦德和露姬更多的是追求一种精神上的归宿,尽管这个归宿其实是一个虚无的存在,但本质上都是异化的一种表现罢了。
还有,我没去过巴黎,我就神往了一下。以后再说吧。
总之,这个故事当时产出的情况大致就是,脑子它先瞎飞了一会儿,脑子它后又追了上来。这篇也是。
杨乾,回族,宁夏固原人。毕业于山西传媒学院,梦想成为一名主持人,但人丑,普通话差,没得逞。曾供职于中央电视台银川应急报道点,担任记者。现为影视剧编剧、导演,主要集中于令人伤感的网大。有电影编剧作品入围上海国际电影节、first青年电影展。电影剧本《那年夏天的恶人》入围万达影视“菁英计划”;曾获北京科幻创作大赛“光年奖”,有小说作品见于《莽原》。近期计划用科幻的方式写西海固故事,总感觉应该挺带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