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中国:大科学装置助力腾飞
作者: 本刊记者当前,世界新一轮科技革命浪潮奔涌,充满机遇和挑战。“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重大科学突破,科研仪器先行—从宇宙星辰到组成世界的基本粒子,科学发现与技术创新越来越离不开功能强大的科研仪器,特别是大科学装置,这已经成为科技界的共识。近10年,500米口径球面射电望远镜(FAST)、中国散裂中子源、稳态强磁场实验装置、高海拔宇宙线观测站等大科学装置先后建成。这些大科学装置有力地支撑了中国基础研究和高新技术的发展,助力中国实现腾飞。
FAST―“中国天眼”
天文学一直是我国研究的重要领域之一。位于贵州省平塘县的FAST,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单口径射电望远镜,有“中国天眼”之称。FAST作为500米口径球面射电望远镜,开创了建造巨型望远镜的新模式,和美国阿雷西博射电望远镜一起被称为“地球两大天眼”,然而随着阿雷西博射电望远镜的坍塌,FAST成为世界上唯一的“天眼”。“
自2016年9月建成起,FAST就受到了国内外天文和物理学界的广泛关注。建设FAST的科学目标主要有5个:1.巡视宇宙中的中性氢,研究宇宙大尺度物理学,探索宇宙起源和演化;2.观测脉冲星,研究极端状态下的物质结构和物理规律;3.主导国际低频甚长基线干涉测量网,获得天体超精细结构;4.探测星际分子,研究恒星的形成和演化,探索太空的生命起源;5.搜索星际通信信号,搜寻地外文明。“中国天眼”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灵敏度最高的单口径射电望远镜,它的建成使中国在射电天文领域从远远落后到领先世界20年。它的观测能力是美国阿雷西博望远镜的2.25倍,可以把我们探测宇宙天体的能力拓展到137亿年前。它可以验证和探索很多宇宙奥秘,例如引力理论验证、星系演化、恒星和行星起源,乃至物质和生命的起源等,是个身在洼地、心系深空的“天空实验室”。
截止到2022年7月,FAST发现660余颗新脉冲星,成为世界上发现脉冲星效率最高的设备;获得原恒星核包层中的高置信度的塞曼效应测量结果,为解决恒星形成三大经典问题之一提供重要观测证据;获得迄今最大的快速射电暴爆发事件样本,首次提示了快速射电暴爆发率的完整能谱及其双峰结构。如今,FAST已进入成果爆发期,凭着超高灵敏度的明显优势,成为中低频射电天文领域的观天利器,运行效率和质量不断提高,年观测时长超过5300小时,远超国际同行预期的工作效率,为天文学科学研究提供了重要支撑。
EAST―“人造小太阳”
人类如今面临着严峻的能源危机和环保压力,如果人类能够掌控核聚变反应,就如同掌握了开启能源宝藏的钥匙。一旦可控核聚变发电技术获得突破,人类就将获得几乎无限的能量来源,再也不需要担心能源紧缺和环保问题。可以说,中国在核聚变研究方面站在了世界最前列。
建成于2006年的EAST装置,是中国科学院等离子体物理研究所自主设计、研制并拥有完全知识产权的磁约束核聚变实验装置,也是世界首个具有非圆截面的全超导托卡马克实验装置。EAST是“先进超导托卡马克实验”的缩写,又有“东方”的含意,故EAST装置中文名为“东方超环”,它还有一个更为人所熟知的名字—“人造小太阳”。
聚变反应需要的条件十分苛刻:在超高压的太阳上,1500万摄氏度的高温即可满足核聚变要求,但在地球上,需要在反应装置内达到1亿摄氏度以上的高温。EAST同时具有“超高温”“超低温”“超大电流”“超强磁场”“超高真空”等极限条件,它的出现,让人们看到了在地球上聚变反应物理实验成功的曙光。

EAST是一种利用磁约束来实现受控核聚变的环形容器。它的中央是一个环形的真空室,外面缠绕着线圈。在通电的时候,EAST的内部会产生巨大的螺旋形磁场,将其中的等离子体加热到很高的温度,以达到核聚变的目的。EAST的运行原理就是在装置的真空室内加入少量氢的同位素氘或氚,通过类似变压器的原理使其产生等离子体,然后提高其密度、温度使其发生聚变反应,反应过程中会产生巨大的能量。EAST有三大科学目标:1兆安等离子体电流、1亿摄氏度高温等离子体、1000秒运行时间。EAST于2010年成功运行1兆安等离子体电流;2018年首次获得1亿摄氏度高温等离子体运行;2021年5月成功实现可重复的1.2亿摄氏度101秒和1.6亿摄氏度20秒等离子体运行;2021年末实现1056秒的长脉冲高参数等离子体运行―这是目前世界上托卡马克装置高温等离子体运行的最长时间。三大科学目标已经分别独立完成。这一系列成就表明,我国磁约束核聚变研究在稳态运行的物理和工程方面走在国际前列。EAST的成功建设和运行被认为“是世界聚变工程的非凡业绩,是世界聚变能开发的杰出成就和重要里程碑”。
稳态强磁场实验装置
强磁场是探索前沿科学的一种极端实验条件,在发现新现象、催生新技术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世界科技强国一直都非常重视强磁场实验室的建设,但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国在强磁场领域几乎一片空白,这成为制约我国科技进步的一块短板。
稳态强磁场实验装置是国家发展改革委“十一五”期间立项的国家重大科技基础设施,于2017年9月27日在合肥通过国家验收。该装置是世界上第二台达到这一级别的装置,它包括10台强磁场磁体装置和6大类实验测量系统以及极低温、超高压实验系统,多项技术和性能达到国际领先水平,实现了我国稳态强磁场极端条件的重大突破。

稳态强磁场实验装置的建成,使中国又拥有了一个探索科学高峰的国之重器,并使中国科学院强磁场中心成为国际五大稳态强磁场研究中心之一,也使我国成为继美国、法国、荷兰、日本之后第五个拥有稳态强磁场的国家,标志着中国强磁场科学技术事业迈上了一个新台阶。
2022年8月12日,稳态强磁场实验装置实现重大突破,创造场强45.22万高斯的稳态强磁场,超越已保持了23年之久的45万高斯稳态强磁场世界纪录。
稳态强磁场实验装置投入使用以来,到目前已运行超过50万个机时,为国内外170多家科教机构提供了实验条件,支持科研人员在物理、化学、材料、生命、工程技术等领域开展3000多项前沿科学研究,取得了一系列重要科研突破。
中国散裂中子源
在广东东莞一片郁郁葱葱的荔枝林里,坐落着一座“中子工厂”,这是我国迄今为止已建成单项投资规模最大的大科学工程—中国散裂中子源(CSNS)。早在国家“十一五”期间,中国散裂中子源就被列为国家重点建设的大科学装置来进行研制,直到2018年8月通过国家验收正式投入运行,总共耗资23亿元人民币。至此,中国成为继美国、日本、英国之后世界上第四个拥有脉冲型散裂中子源的国家。
散裂中子源的研发成功,填补了我国在这项技术领域内的空白,为我国科学研究提供了可靠的分析手段。散裂中子源就像“超级显微镜”,是研究DNA、结晶材料、聚合物等物质微观结构的理想探针,为我国材料科学、物理、化学化工、生命科学、资源环境和新能源等领域的研究提供了一个技术先进、功能强大的科研平台。

目前,我国脉冲型散裂中子源技术已经运用到检测高铁、飞机的安全性和治疗癌症等各方面。散裂中子源可以治疗中晚期的癌症。它可以精准定位局部或全身的癌细胞,用硼中子携带靶向药物,通过注射进入人体,精准杀死癌细胞。中国散裂中子源的研发成功,是中国癌症治疗的大跨步,是现代生物医学的飞跃。目前,散裂中子源治疗癌症已经进入动物实验阶段。
在工业科学研究上,散裂中子源还能分析物质的微观结构。例如,2020年黄明星教授研发了“超级钢”,就是用散裂中子源分析了物质结构,然后解构重组,最终才研发出这种比航空航天钢材更优秀的特殊的钢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