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羊山上的植物课
作者: 张正1
假日的一天,我和妻子带着两个孩子和小狗多多,去爬扬州西郊白羊山森林公园,感受一下自然的五彩斑斓,顺便认识一些花草树木。
半山腰上,发现一株胳膊粗的柘和两棵成人腰粗的麻栎,它们缠绕生长在一起,相互包裹交叉,叶形又相似,不细心看,以为是同根生的一种树。它们不同的果实显示了它们不同的身份,麻栎果还稚嫩,一粒粒,花生米大,像半包裹的子弹头;柘的果实不规则,像小孩子随手搓捏成团的橡皮泥。
“它们为什么会长在一起?”小宝人小问题多。“它们一个是树爸爸,一个是树妈妈,另一个小的是树宝宝。”大宝的想象合乎情理。我用打比方的方式向他们解释:“这满山的大树呀小树呀,花呀草呀,就像你们学校里的学生,有的同学不在一个班,也能成为好朋友。你们看,这两棵大的麻栎和一棵小的柘,它们就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这个解释把一旁的妻子逗乐了,两个孩子也欣然接受。
山上狼尾草真多,一丛丛,花絮不是绿色,也不是白色、黄色,而是一种很炫的渐变的浅紫,迎着阳光看,闪闪烁烁。而与它们比肩生长的狗尾草,则显得矮小纤弱许多。我把小狗多多叫过来,让多多的尾巴、狗尾草、狼尾草排列在一起,现场给孩子们上了一堂识别课,又为自己、为孩子在身后插了一根长长的狼尾草。我弓着腰,一摇一摆,学起了大尾巴狼走路,逗得孩子们哈哈大笑。仍不尽兴,我大声背诵起了苏轼的《江城子·密州出猎》:“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老夫”自然是我,“黄”是属狗的小宝,“苍”是属鸡的大宝。
看孩子们兴趣盎然,我又提议:“我们比赛背古诗吧,大宝背跟鸡有关的,小宝背跟狗有关的。”
大宝脱口而出:“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等他背诵完,我问:“这首诗里哪有‘鸡’?”大宝傻了眼,暂时想不出“鸡”在哪里。妻子提醒他:“‘头上红冠不用裁’,唐寅《画鸡》里有啊!”他这才顺利背出。
轮到小宝了,古诗她会背不少,可是“狗”在哪里呢?小小自尊心受到挑战,她的小脸成了苦瓜相。“唐朝,我们老张家有个诗人写过,他写的诗后人称之为‘打油诗’……”在我的提醒下,小宝终于想起来张打油的《咏雪》,我在一个寒冷的下雪天里教过她。“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小宝成功背出,大家一起为她鼓掌,多多也热烈地摇起尾巴。
2
我们拾级而上,山上山下,道路两旁,是一眼看不透的丛林,还有星星点点随处可见的艳丽小野花,草木资源十分丰富,我带孩子们有重点地记住了几样。
小蓬草,又名飞蓬、小飞蓬、小白酒草等,李白《送友人》中的“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说的正是此物,古诗中通常用它来表达一种飘零、离散、孤寂的情感意象。李白的“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以及杜甫的“蓬门今始为君开”,苏轼的“汉川修竹贱如蓬”等诗句中的“蓬”,则又有了普通、贫苦、低贱的意思。
杉木,原来跟水杉不是一回事,羽状的叶柄坚硬许多,多年来我一直误以为两者是一样的树。最有趣的是那种学名叫鸡屎藤的植物,据说叶子有鸡屎味,却药食两用。
“我们为什么要知道它们的名字呀?”记得有点多,小宝可能产生厌倦情绪了。“你不想有许多朋友吗?”我问,“这漫山遍野的树,都认识你们俩,知道你叫张语迟,是个喜欢学习的小姑娘,爱唱歌,会跳舞,将来还是许多难题的天敌。如果你不知道它们的名字,对它们不了解,它们又怎么能成为你的朋友,你怎么向别人介绍它们呢?”“好吧。”小宝再次妥协。
3
满眼的绿,品种各异。我又多了一个心思:我们这里的山林中多长有一种叫葛的长藤植物,那种能吃的葛根粉是它的产物吗?还有旧时的葛麻衣,是它制成的吗?我一时分不清了,跟孩子们更是讲不清。
于是向“万能的朋友圈”讨教。一位好友很快回复:“你拍的后两张图片是葛的叶子,葛的根是块茎状的,像大山芋,20-30厘米长,晒干磨成粉就是大名鼎鼎的葛根粉;葛麻指的是葛的茎皮纤维,可织衣服,称葛衣。白羊山上野葛丛生,山脚下农田里亦可见。”
“绵绵葛藟,在河之浒。”原来,从《诗经》里走出的这种古老植物,我们身边就很常见。
恰好面前又出现一大株葛,我又带着两个孩子回忆:“去年暑假,有一次我们去扬州东关街,你们要吃一种面粉块一样的糖,还有印象吗?那是葛根粉做的糖。当时爸爸也不知道葛根什么模样,现在你们看到了,这种长藤的植物就叫葛,它的下面长着大山芋一样的根块,从土里挖出来,晒干,磨成粉,就是我们看到的做糖的那种葛根粉……”
“我们现在挖些葛根吧,回家自己做糖。”小宝瞪着欣喜的眼睛问我。可惜我们没有带工具,小宝有点失望。下次再来,一定满足小宝的愿望。
编辑 乔可可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