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黄时杏儿熟
作者: 李甫辉恰值小满时节,为了给城里菜园的豆角搭架,周末我回乡下老家砍些竹子。初夏万物勃发,走进老家竹林,阳光从林间罅隙筛露下来,金光点点地打在地上,清晰可见儿时玩乐的一些地方。重寻旧地,童年时的美好记忆就在眼前呈现了。
昔年的故园,这样草木繁茂的孟夏,正是麦黄杏红的时候。铺向天边的麦子,穗子鼓饱,芒子尖尖,微风乍起,翻涌层层道道的金浪,空气中弥漫着熟透麦子的甜香。农人看到丰收图景,满脸喜悦。
这样景盛五月,孩子玩乐得更带劲。村头的老枣树,青白细米状的枣花开在亮绿枣叶间,孩子是等不及吃枣了。他们暂时能吃到的,是长着满树卵圆形叶片的杏树上的杏子。杏树的外形是可爱和有特征的,枝条和叶柄都呈红色,似乎溢出杏香。四月花褪残红,青杏挂满;五月麦子黄熟,杏儿便红。一枚枚鲜艳地挂于枝头绿叶间,诱得孩子不时来攀枝摘下。
这种五月熟的杏树,儿时邻居家有几株,每年收摘,他们总给我家送来一些。那杏儿似乎有股子杏花的香味,杏肉红红,熟得软烂,入口面爽,酸甜相间。贪吃的我们将杏肉吃完,还要用舌头舔杏核,唯恐上面还有杏肉,直到舔得杏核光滑硬实,才将它吐掉。
五月小满,麦粒渐满丰收在望。收割麦子,父亲是忙碌和喜悦的,他弯腰弓背,手把麦秆,一把把割断。因为麦秆的摩擦和露水的沾染,锃亮的镰刀刈麦时更加闪闪放光。父亲嚓嚓嚓地割着,汗水浸满头脸、湿透衣服,他不时抬头揩汗,满怀欢喜地看着满地已收的金黄麦子。
麦子收割后,还要挑担回来,铺场、碾压、扬场、晾晒,用机器磨成雪白的面粉,才能做新麦馒头。这项工作显身手的是母亲。发酵所用的是以前做米酒时,裹了米酒原汁的面粉做成的粑粑,她将其捏碎,拌入加水的新麦面粉一起揉搓,擀成长条面团,放入蒸笼屉子。待面醒发胀,便可入锅开蒸。
蒸熟的新麦馒头呈枕头形,外面密布小小凹陷的窝儿,散发出浓郁的麦香。掰开看,里面有许多气孔,松软得很,吃起来甜净爽口,也很有嚼劲,我们那时是百吃不厌。有时母亲还给每个孩子端一碗土鸡蛋煮的蛋花汤,我们边吃边喝汤,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那些年,每次新麦馒头蒸成,母亲总叫我们用铁盘装些送给邻居们,让别人也品尝一下她的手艺。邻居爽快接受,我们心里也开心。然后我就和邻居家的小伙伴在村落禾场上、树林里,追跑游戏、尽情玩乐。五月的阳光朗照,孩子的欢声响彻村庄上空,故园便沉浸在那样的和谐美好里。
编辑 东篱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