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如神速

作者: 柏邦妮

武林是传奇,爱情也是传奇。两个传奇加在一起,是青春。

兵贵神速,拳在神速,心动也是神速。

《神速》讲的是一个心动的故事。

以前读心理学,有一段比喻特别妙,说奥地利的矿工把树枝丢进盐矿,再捞起来的时候,树枝上满是亮晶晶的晶体,美如钻石。

结晶的过程,就是心动的过程。

结晶,让人忘记了那原本是一段树枝。

心动,是从遇见之前开始的。这个故事有意思之处在于,所有的心动,都来自讲述,来自故事。故事,就是那个盐矿。

自梳女老妈子的一生之恋,是故事,自行车手的父亲遗弃,村头的树下,同居的女友,是故事。父亲,女友,故乡的遗弃,都是故事。

父亲眼中跳动的愧疚,是故事;打鬼影的传奇,是故事;未来去英国的好运,都是故事。

这些故事,令一个年轻的女孩着迷。

这是一个爱听故事的女孩,猜想她听故事的神情,何其专注,何其纯真,如一千零一夜灯火下的国王。

爱听故事,是一种浪漫体质。

爱听故事,是一种自我催眠。

结晶开始了,灯火下,躺卧师父床上的男子,面相有了变化,他说的一切,她都愿意相信,也愿意赌一把,也许就有一点点未来。

读第二遍的时候,我在想,这是小说的显面。

这个小说的隐面,有没有可能是这样的。

这个故事里,最惊心动魄的,其实是那安安静静的三个小时。

女孩子在等神速,在等显现,愿意等其实就是心动,这个过程里,其实男人也心动了。

三个小时,他在想什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在想,他能给这个娇憨纯真的富家女什么?

一场类似爱情的体验,完整、刺激,但是不伤筋动骨。

一场在心里事先张扬,重重拿起,轻轻放下的心动,安全的心动。

功夫是真的,心动是真的,但是有的时候,真不如假,断片胜过全部。

他要让结晶变回树枝。

泰国的泳池,在计算要不要给灌满水还是遮一个木盖子,何其鄙俗。

鄙俗,市井,就像信口说出的女友故事,就像递给她的泰国手帕。

鲜艳,又廉价。

这个人身处低处而本性高贵的一切都没了,爱情的幻觉也没了。

心动如神速,祛魅也是神速。

故事的结尾,回到父亲对自梳女的安排,体面人的计较和小心思也鄙俗,自梳女也并没有豪赌,这世上原本没有故事,没有人相信故事。

只有这个夏天,这个港岛,一个年轻的女孩,相信过。

特约编辑 蓦 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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