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过年,是一场关于亲情的迁徙
作者: 王十三一张车票很窄、很薄,但它好像有一种魔力,能够轻而易举地装满你这一整年的思念和寄托,让人愿意竭尽所能地踏上那条回家的路。
每个穿越大半个中国回家的游子,都是在奔赴一场无比温暖的团聚盛宴。
回家过年,是一场关于亲情的迁徙。
“守护我的‘超人’,真的老了”
临近过年,独自在北京生活的小美却病了。
在老家的爸爸知道后着急不已,每隔几个小时就给她打电话提醒她吃药喝水。因为身体不舒服,小美情绪低落,面对父亲频繁的关怀,会不耐烦地向爸爸大吼一通。爸爸非但没生气,还细心地给小美点了外卖。
门铃响了,外卖小哥站在门外,除了补充维生素的新鲜水果和容易消化的粥,爸爸居然还给小美买了雪糕。
与此同时,小美收到爸爸的微信:“都怪爸爸,忘记了你嗓子难受,还老给你打电话。”
字里行间的关切,以及透露出来的小心翼翼,都让小美愧疚不已。
其实在此之前,智能手机在爸爸那里一直都属于“盲区”。可小美却惊讶地发现,自从她离开家,爸爸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打语音和视频电话;偶尔还会问她的微信步数为什么不动了;这次爸爸竟然还学会了使用外卖软件,小美家附近有什么好吃的,爸爸比她还要清楚。

不敢走近打扰,关心却从不缺席。所谓父母,就是那不断地对着孩子的背影既欣喜又悲伤,想追回拥抱又不敢声张的人。
直到小美病好了,爸爸才放下担忧。可后来妈妈告诉小美,爸爸前段时间因为毛细血管阻塞导致血压高,一只眼睛看不清。大夫千叮咛万嘱咐让爸爸不能看电子屏幕,可是爸爸还是把这些抛诸脑后。
“超人”虽然老了,但在孩子受伤时,依然无所畏惧地冲在前面。
小美擦擦眼泪,拨通爸爸的电话,想说点什么,但千言万语最终只汇成了一句话:“爸,今年过年我回家。”
电话那头传来抑制不住的开心:“好好好!回来就好!”
我不在的春节,爸妈过得很应付
过去的两个春节,小朱都因为各种突发事情不能回家过年。本以为终于有正大光明的理由远离七大姑八大姨的喧嚣与父母催婚的唠叨,年可以过得很舒心。
可真的等到除夕那天,他却被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孤独感包围。
游戏不“香”了,电视剧也索然无味。没有烟花爆竹的声音,没有寒暄的温暖,路上行人稀少,这座城市在本应该最热闹的时候却显得格外寂寥。
小朱吃了一盘速冻饺子,给父母打视频电话,接通的那刻父母都很开心,争着抢着要在镜头里占据更大的空间,那种如同孩子般的样子把小朱逗乐了。但镜头不小心转到父母的餐桌,却和平时饭菜没什么区别。
没有孩子在身边的年夜饭,过得如此潦草。
父母无所谓地笑笑:就我们两个人,吃着也没意思,做多了也是剩下。
离乡日久,才能体会乡愁和思念。这感受,不是视频聊天可以得解的。
也只有在落寞的春节里,才分外懂得团圆和平安的意义,也分外明白我们平时抱怨的无聊、没意思的生活中藏着怎样温润的幸福。
春节团圆值得珍惜,大约是团圆不易得。
小朱今年早早地买好了回家的车票。
除夕欢聚,家人围坐,灯火可亲。
“有妈妈在,不怕不怕”
去年过年时,琳琳刚生产完,新手爸妈上路总是手忙脚乱,焦虑和不安让家里的空气变得厚重而浑浊。
有一天晚上,楼下的邻居阿姨唱起了一首老歌《苏州河边》:
“河边只有我们两个,星星在笑,风儿在妒;轻轻吹起我的衣角,我们走着迷失了方向,仅在岸的河边彷徨。不知是世界离弃了我们,还是我们把它遗忘……”
“1米8的山东大汉,再也忍不住,躲到卫生间嚎啕大哭”。琳琳站在卫生间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去打扰丈夫。
琳琳回到卧室抱起宝宝,轻轻拍:“有妈妈在,不怕不怕。”
琳琳坚强吗?当然,妈妈这个角色唤醒了她身体中无限的力量。可她的坚强,在看到自己妈妈时溃不成军,琳琳抱着妈妈嚎啕大哭。
山东到上海800多公里,妈妈倒了三班高铁才赶到上海。几个巨大的行李箱里全是各种水果、肉和蔬菜,甚至所有的肉都是妈妈烹饪好再放在真空包装袋里的。蔬菜的菜叶如此脆弱,居然没有在路途中压坏,很难想象这个过程中妈妈究竟是怎样保护它们的。
中间经历过什么,妈妈绝口不提。
是啊,在妈妈心里,哪怕女儿当了妈妈,也还是个会哭会怕的孩子。
今年临近过年,妈妈打来电话问回不回家,琳琳铿锵回答:“当然回!我都订好票了,好久没吃你包的饺子,我做梦都是韭菜肉馅的味道。”
电话那头的妈妈嫌弃地唠叨:“都是当妈的人了,还这么馋,什么时候能长大呢?那我让你爸去多买点肉……”
世界上有些事需要等待:早起的闹钟,上班的公交,中午的外卖;也有很多事经不起等待:缤纷的烟火,瞬时的彩虹,快速老去的父母。
今年春节的任务,就是回家过年
家里的人盼归,在外闯荡的人也盼归,这是一份双向的奔赴与期待。
唐代诗人戴叔伦有一年除夕是在旅馆里过的,在万家团聚热闹纷繁的夜里,他写出了远离父母的寂寞与孤独,其颔联也将这种漂泊无依想要归家的感情写得分外动人,勾起所有在外游子的心声:“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
无论远行人或是待人归,只需一读,便叫人泪流满面,这是一份相隔万里的牵挂与无奈。
惟愿一年将尽夜,万里再无未归人!
每一次相聚,都是在人生的年轮上画圈。趁着我们还能来回奔波,还能去见想见的人。哪怕遥隔千山万水,也要不约而同地欢聚在一处。
所以今年春节的主要任务,就是回家过年!
(摘自《工人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