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何以繁盛

中国历史，帝国涌现，盛世辈出，如汉帝国的“文景之治”、唐帝国的“开元盛世”和明帝国的“仁宣之治”，皆受世界瞩目。然而，缔造盛世，并非一蹴而就，需要持久的内政与外交手段交相辉映。

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于赓哲教授的《盛唐到底盛在哪儿》，便是以唐朝为例，向读者展现了作为存续289年的唐帝国，为后代开创的历史先河、留下的文化遗产，以及可借鉴的政治得失。

本书堪称大唐盛世的全景图，使我们可以从不同维度出发，了解这个处于中国历史青春期的朝代。本书封面上印有一行小字，精准地点明了“盛唐何以繁盛”：盛就盛在女子当皇帝，老外戴官帽，国土面积大，万邦都来朝！

女子当皇帝，指的是女帝则天短暂地建立了武周朝。这个朝代，在中国的历史序列中是被承认的。即便唐中宗复辟后，仍给武则天上尊号“则天大圣皇帝”，可见，武则天不仅突破了有史以来男性称帝的天花板，也为女性在中国历史上写下了华彩篇章，是她的胆识与能力成就了历史的选择。

于赓哲教授在书中进一步指出：“她的称帝，意味着官僚政治开始取代贵族政治，意味着中国的皇权走向了强化。而中国皇权的强化从她这个时代开始一路高走，到明清时达到巅峰。”我们看待武则天，不仅要关注她的性别身份，还要关注她利用佛教消除人们对性别纠结的政治智慧，以及在改革科举制度、促进唐朝文学形成诸多方面的政绩。

说到贵族政治，我们不得不回看隋唐，这是两个经历了五胡乱华和南北朝更迭的漫长历史后的大一统王朝。隋炀帝时期，军事力量一直牢牢地把控在关陇贵族集团手中。唐朝的开国皇帝李渊就出身于北周的关陇贵族家庭，袭封唐国公。然而，李渊身上还有一个特点：他的母亲独孤氏是鲜卑人，妻子窦氏也是鲜卑贵族。窦氏生下了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李玄霸，以及平阳昭公主等子女，这使得李唐皇室拥有了一半鲜卑血统。因此，我们今天所说的中华民族，是一个经过长期历史变迁而形成的多民族融合的强大族群。从隋炀帝到唐太宗，都在不断追求对外“万邦来朝”与对内多民族融合的盛世愿景。

在对外关系上，日本、突厥与阿拉伯人都是唐朝重要的友邦。与隋唐交往最深的是日本， 确切地说应该从遣隋使开始，日本便进入全面向隋唐学习文明的历史进程。日本历史学家东野治之撰写过一本小册子《遣唐使》，书中详细地记录了中日两国这段外交历史。通常来说，学界研究遣唐使都倾向于强调两国友好关系，以及丝绸之路沿途的文化融合，但忽视了遣唐使赴唐，绝非民间游历，而是携带了日本向唐朝递交的国书，这也促使了多年来日本历史学界坚持的“自推古朝以来，日本朝廷一直以平等关系同中国进行外交活动”的观点转变。然而，促成数千名遣唐使入唐的根本原因，无疑是大唐开放包容的心态和恩威并施的外交策略。

“老外戴官帽”，是唐朝一个独特“现象”。查看盛唐版图，当时的邻国，东面是东瀛、高丽，北面是突厥、回鹘，西面是波斯、大食。经过“贞观之治”与“开元盛世”的大唐，国力强盛，威震四方，是各国邻人向往的地方。在来唐的外国人中，不乏各国酋长、可汗和王子，他们既可成为唐军将领，也可在宫中担任文职。来华的外国人必须参加“宾贡科”，也就是留学生科举考试，高中了才能入职。由此可见，盛唐的兼容能力也是极强的。

遥想王维《和贾舍人早朝大明宫之作》中的情景：“绛帻鸡人送晓筹，尚衣方进翠云裘。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大明宫中的繁盛仿佛就在眼前。

盛唐到底盛在哪儿？历史中自有答案。

编辑 吴元梓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