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宝与南京建筑
作者: 汪晓茜在南京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杨廷宝塑造了半个南京城。”中山陵音乐台、原中央体育场、紫金山天文台本部、原中央大学、大华大戏院、下关火车站……东南大学建筑学院建筑史学者汪晓茜说,杨廷宝一生的作品中超过一半建在南京。汪晓茜和东南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一院院长钱锋合著的《大匠筑迹——杨廷宝南京建筑拾萃》一书中,对杨廷宝的设计成就进行了全面回顾,在绘画与建筑原图的拼接中,再次审视那些耳熟能详的作品。
一人一城,杨廷宝与南京
南京,“六朝古都,十朝都会”,2600年建城史留下的历史建造印记所剩最多的是1840-1949年间建造的近代建筑。中国最优秀的近现代建筑师大多在民国首都留下过作品,他们的实践体现了中国建筑现代转型的多样化探索,引领着时代潮流,并塑造了南京独具特色的近现代城市面貌,其中建筑巨匠杨廷宝的贡献最大。杨廷宝是20世纪中国杰出的建筑学家,中国建筑职业实践的重要开创者,中国建筑教育的宗师和新中国建筑行业的主要领导者,和梁思成一南一北,并称“南杨北梁”,门下弟子涌现了吴良镛、齐康、钟训正、程泰宁等七名院士。他一生主持、参与和指导过一百二十余项工程设计,涉及交通、教育、科研、行政、体育、博览、文化、 金融、商业、居住、医疗和纪念性建筑等类型,量大面广质优,在中国第一代建筑师中无可比肩,很多建筑作品如今已成为中国重要的20世纪文化遗产。
从1946年起,到1982年去世,杨廷宝在南京工作生活三十多年,主持、参与或指导了六十八项工程,其中不少位处下关码头到中山陵的城市主干道——中山大道(包括中山北路、中山路和中山东路)沿线,此路由此被称为“杨廷宝一条街”。新中国成立后,他又主持或指导过长江大桥桥头堡、大校场机场航站楼、雨花台烈士陵园、南京工学院校园等规划设计,这些都是对城市影响巨大的标志性项目。因此,坊间说杨廷宝塑造了半个南京城,并非夸大。这些作品充分体现了其兼收并蓄与个性并重、既灵活又融汇的创作特色,设计能融于情境,风格多样,无论是体现中国文化传统的宫殿式做法或简约仿古式样,还是庄重气派的西方古典或折衷风格,以及适应经济节约、现代工业条件和审美的现代派风格,他都能应付自如,同时又包含一种内在和谐性。可以肯定,他是对近现代南京城市建设影响最大的建筑师。
杨廷宝与雨花台红领巾广场的故事
杨廷宝一生最后作品为1982年建成的南京雨花台红领巾广场,这是当时江苏省七百万少先队员每人捐献一分钱建成的青少年活动场所。相关部门登门拜访时任江苏省副省长的杨廷宝,想请他为广场设计。不巧,当时杨廷宝因眼底出血住院刚出院不久,正在家中休养。但听到此事,立即答应下来。
动工之后,已过80岁的杨廷宝冒着酷暑严寒,多次步履维艰地到现场察看,向施工人员解答图纸上的疑惑,或者共同探讨施工中遇到的问题,并叮嘱工程技术人员一定要把好施工质量关。工程竣工之际,他特地让夫人陪他去现场,并深情回忆:“红领巾广场建好后,我算是了却一件心愿。早在20年代,我在欧美看到差不多每个国家都有儿童游乐场或者儿童活动中心建筑。当时,我就很羡慕,心想,我们中国以后也会有,我一定要为孩子们设计一个活动场所。可是,不久日本侵略中国,我的心愿一直没有机会实现。新中国成立后,我又想起了这件事,但百事缠身,身不由己,还是不能如愿。直到后来山西路要建儿童剧场,那时我正有事外出,不要说主持设计了,就连一臂之力也未能使上,真是遗憾。所以,这辈子没能为孩子们设计一座建筑,就成了我的一块心病。这次能在有生之年为江苏省的孩子们设计红领巾广场,自然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也许这是我的封笔之作了。眼看过几天就是六一儿童节,就算是献给孩子们的礼物吧!”
1982年6月1日下午,雨花台红领巾广场竣工仪式上,杨廷宝接受了少先队员代表敬献红领巾并为红领巾广场揭幕,他在现场为少年儿童介绍广场设计方案。半年后,他就与世长辞了。
来一场说走就走的城市City Walk
杨廷宝留给南京的优秀建筑遗产,不仅是文化传承和当代市民公共生活重要的空间载体,同时也充分体现出他为国为民甘于奉献的精神,当代人有责任更好地保护、使用和宣传这些建筑遗产。
正是基于以上认知,为了更广泛地宣传杨廷宝的建筑成就,推广南京特色城市文化,一本由建筑师和建筑史学者联手精心打造,既接近大众又不失专业性的别致小书 ——《大匠筑迹——杨廷宝南京建筑拾萃》近期应运而生。书中,除关于杨廷宝设计建筑遗产的简练文字介绍、与建筑相关的珍贵历史档案、现状照片外,还包含二十张建筑师手绘的建筑水彩画、建筑分布地图和行走路线。经过精心编排,这些手绘水彩和新旧照片、设计图稿、历史档案交织互映,以艺术化表达和一种“见人见物见历史”的组合,来记录杨廷宝留给南京的二十件宝贵建筑遗产。此外,作者用心考虑了书籍尺幅、版面设计和纸张质感等,以方便读者携带、观看,打造出一份高质量的属于南京的城市文创产品。
本书最大的特色在于用手绘水彩而非摄影图片作为主视觉表达。那是因为杨廷宝设计的作品大多已经建成50年以上,周边环境有较大改变,不是植物过于茂密,就是有各种新建筑的遮挡,仅靠摄影图片已无法获得理想视角,由此作者想到了用水彩的方式,在尊重现实环境的基础上,对植物稍作“修剪”,对建筑进行重点描绘,使读者能更好地领略其作品的风采。
杨廷宝自幼热爱绘画,早年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留学时得到著名水彩画家沃尔特·道森的指导,工作之余亦是作画不辍,并贯穿一生。他的水彩画色彩明快、水分充足、笔墨生动,自成一家,这也是其学问修养和志趣精神的体现。用水彩画来反映杨廷宝的作品,既是对建筑师水彩画技艺的一种传承,也表达了后辈愿附骥尾而前行、慕高山而仰止的心情。
这是真正意义上由专业学者下场做一本走近大众、传播建筑文化和城市文化的普及性书籍,借此促进公众对南京建筑遗产的了解、阅读,打造行走新方式。最近,习近平总书记对旅游工作作出重要指示,强调要加快建设旅游强国,推动旅游业高质量发展。而这本书也正通过建筑文化的大众传播,来尝试助力南京城市文旅的高质量发展。
图片由本文作者提供
编辑 王冬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