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乌恰,等待最后一缕阳光

作者: 丁东

今年6月初,因参与对口援疆,我有幸去了新疆。其间,“西游”乌恰的经历,让我终生难忘。

沧海桑田

乌恰,柯尔克孜语“乌鲁克恰提”的简称,意为大山沟分岔口。因克孜勒河谷在此分岔成三道沟而得名。乌恰历史悠久,在这片土地先后建立过突厥汗国、回鹘汗国、柯尔克孜汗国等,清朝时属于疏附县管辖,新中国成立后属于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管辖。乌恰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西南部、帕米尔高原北部、天山南麓与昆仑山两大山系接合部,山地、戈壁、荒滩占总面积的98%。众多的柯尔克孜族人在这片广袤原始的土地,自由自在地放牧着牛羊与云彩。

清晨五点从苏南出发,到喀什机场已是下午五点半。乘车到紧邻喀什古城的酒店安顿下来,时已八点,正是当地的晚餐时间,但阳光依旧炽热。肆意的阳光泼洒光泽,为城市涂抹了一层瑰丽的金色。古朴的建筑、风情的穹顶、热闹的街道以及空气中弥漫的烟火味,正以西域的逻辑告诉你——喀什是多么与众不同。

第二天早上九点,我们乘车前往乌恰。沿581国道一路向西,所见是色如渥丹、灿若明霞的丹霞地貌以及茫茫无际的戈壁沙滩,零星的麻黄草,在戈壁沙滩上顽强生存着,偶尔能看见一两只灰色的野兔跳来跳去。

经过一个边防卡口,越过河滩砾石堆,我们来到了“古海遗迹”——贝壳山。贝壳山又名鹰嘴山,海拔3300米。贝壳山满山遍布着大小均匀的“小窟窿”,远远望去仿佛一个大蜂房。从山脚往上攀登,满眼都是嵌满了贝壳化石的岩石,各具形态,轮廓、纹路清晰可辨,有的相对光滑,有的呈扇子似的褶皱状,有的呈螺旋状……大约3400万年前的新世中期,帕米尔高原曾是一片孕育着丰富生命的汪洋大海——塔里木海湾,后因地壳变迁,逐渐上升为陆地再到高原。而这大大小小数以亿计的贝壳,是最直观的证据。置身贝壳山,在热辣阳光的照耀下,恍惚间,仿佛一下穿越到新世中期,一阵又一阵蓝色的波涛,向我汹涌袭来……

山、林与人

离开贝壳山,我们前往克孜勒河河谷下游。跨越流淌在砾石堆中的溪流,我们进入一片胡杨林的中心地带,数十棵胡杨间隔、稀疏生长。历经岁月沧桑,几棵胡杨的树洞甚至能容纳两人至三人。这一片胡杨树年代久远,最老的少说也有千年。在那几乎没有生命的荒漠里,胡杨以不屈的精神和信念、惊人的韧性和毅力,在烈日的灼烤下,在朔风的摧残中,活得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后千年不朽,活出了生命的尊严和永恒。

午餐时间,主人在白桦树林中的一个毡房内招待我们。吾合沙鲁乡的乡亲们为我们精心准备了黄金瓜、奶酪、馕、烤羊肉串、拉面等吃食。席间,我们遇见了柯尔克孜族唯一一位第十四届全国人大代表——哈能比。衣着简约、举止大方、长相甜美的哈能比是个80后,现任乌恰县吾合沙鲁乡吾合沙鲁村党支部副书记、村委会主任。“我大学同学吐尔逊也是柯尔克孜族的,他现在新疆广电总台任职。您认识吗?”我随口问道。“我认识,我们小时候读的课文就是他写的。”哈能比笑应。没想到,同学吐尔逊竟然这么出名。

与哈能比等人告别,我们开启下一站行程,沿途的风景依旧神奇无限、美不胜收。约下午两点,我们来到了天山、昆仑山的交会处,这是我国唯一能同时看到两座巨大山脉交会的地方。站上观景平台,放眼远眺,驼色的天山靠前,宛如一位身着百褶裙的秀美女子;黛色的昆仑山靠后,像是一位满身伤痕的雄壮勇士。两山在此相会,如同兄妹般携手并肩,共同守护着这片神奇的土地。天山与昆仑山在此交会,不仅形成了独特的地理景观,还孕育了生物的多样性。这里,既有高原草甸的广袤无垠,又有峡谷深邃的惊险刺激,更有河流蜿蜒的宁静祥和。

“最后一缕阳光落下的地方”

往前,又近两小时的车程,我们到达传说中的西极——乌恰县吉根乡斯姆哈纳村。斯姆哈纳,柯尔克孜族语意为“最后一缕阳光落下的地方”。这里是中国国土上最晚迎来日出、最晚送走落日的地方。木栈道沿山体蜿蜒盘旋,气势恢宏,蔚为壮观。近600米的木栈道上,涌动着一群群游客。在栈道的尽头,在高高的山巅,西极塔巍峨耸立,直插云霄。对登山心怀恐惧的我放弃了徒步攀登的打算,选择骑马上山。跃上马背,沿木栈道旁的山路徐徐向上,一阵风过,顿觉神清气爽。尽管身处南疆,却禁不住唱起了北疆歌谣《阿瓦古丽》:“我骑着马儿唱起歌,走过了伊犁,看见了美丽的阿瓦古丽……”

登上西极塔下的观景台,环顾四周美景,远眺异国风光,我忍不住与其他游客一起欢呼,为祖国的辽远、博大、美丽而热血沸腾。“驱车来西极,风光无限美,高塔接天际,乌恰美名扬。”骑马下山,心中念念有词。

从江南小镇到南疆边陲,从小桥流水到荒漠戈壁,乌恰之美,美在神奇,美在辽阔,她是我心中的梦幻圣地。晚餐时,我与好客如金、待人似亲的当地居民一起清唱了那首经典的柯尔克孜族民歌。夜晚,拥一床诗意入梦,梦中,我看见热情的柯尔克孜人正用库姆孜弹奏着民族英雄史诗《玛纳斯》……

图片由本文作者提供

编辑 曹宏萍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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