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征路上的“扁担银行”
作者： 陈保邦无线数据传输技术的出现，不仅颠覆了互联网技术，也颠覆了银行的传统经营模式，使银行业务从固定的物理网点迈入手机银行等移动银行模式。然而，早在20世纪30年代，一家用扁担挑起的银行已经随着举世闻名的中国工农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开启了它的“移动银行”模式，那就是当时世界上最小的银行——中华苏维埃国家银行。
扁担银行随军走
当我们顺着中国工农红军长征走过云南的足迹，遇见一张张弥足珍贵的布币、纸币、公债券、借谷证和借米票等红色金融票据时，无不感叹当时中华苏维埃国家银行熟练运用金融工具筹集粮款，保障着数万红军后勤供给的金融智慧。这些红色票据，换来粮食、服装、武器和弹药，为红军补充了力量，让红军层层突破敌军的围追堵截，最终走向胜利。
这家挑在扁担上的银行虽然小，但能量巨大，创造了一个个在金融史上称得上典范的融资奇迹。1930年至1931年，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连续取得三次反围剿胜利，建立了赣南闽西根据地，宣告成立苏维埃中央政府。为解决苏区财政困难，打破敌人的经济封锁，确保部队基本生活物资供给，中共中央决定建立中华苏维埃国家银行。
1932年2月1日，在瑞金叶坪村一户农家小院，由毛泽民任行长，仅有会计、出纳、记账、总务共五人的中华苏维埃国家银行应运而生。几张桌子、几本账簿、几把算盘、几台印刷机、20万银元资本金，便是这家银行的全部“家当”。同年7月，首批红色纸币正式发行，面额有伍分、壹角、贰角、伍角和壹圆五种。
1934年10月，中国工农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失利，开始了举世瞩目的战略大转移，踏上了漫漫长征路。这支特殊的金融队伍由几百人组成，因为行军途中他们要轮流挑着一百多副装有银元、纸张、油墨和印刷机等银行物品的担子，所以又被称为“扁担银行”。在硝烟弥漫的长征路上，扁担银行既要筹措红军所需的粮食物资，又要担负着保护银行“家当”的责任。
一张布币成为传家宝
1935年年初，中国工农红军进入黔北重镇遵义市。在这里，中共中央召开了著名的遵义会议。但是此时的遵义城中，人们还不知道这个惊天动地的变化，甚至在一些反动分子的谣言蛊惑下，一些百姓跑的跑、藏的藏。毛泽民看到这种情况，立即请示中央能否破例在遵义搞一次“红军票”的发行。中央同意后，毛泽民率领国家银行为数不多的几名工作人员，立即准备，付诸行动。
“红军票”上市流通时并不顺利，一小撮反动分子造谣、构陷“红军票”就是以前军阀常用的“军用票”，过后会成为废纸。在那个特殊的时期，是红色政权为“红军票”保驾护航，保障了“红军票”的流通。特别是红军官兵，纪律严明，买卖公平，秋毫无犯，老百姓看到了久违的清平世界，喜笑颜开，无不欢欣鼓舞。一时间，店铺门庭若市，热闹非凡。遵义街上，人来人往，像赶集一样，熙熙攘攘。
在云南省威信县文物管理所，保存着一张字迹斑驳的布币。透过模糊的印迹，布币正面上方横端印着“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的宣传标语，其下呈弧形排列“川陕省苏维埃政府”，再下为“工农银行”，票面中央是象征工农联合的锤子与镰刀图案，上面叠放着五角星与拳头，五角星下面，从右至左印着“叁串”字样，标明布币的面值，背面则是代表工人阶级的齿轮纹样。这张布币真实地记录下扁担银行在长征途中利用金融工具筹集钱粮，打破敌军在经济、军事上进行双重封锁的困境，确保数万红军后勤供给的动人故事。
在中国工农红军后勤保障极其困难的背景下，扁担银行在贵州、云南、四川等地，因地制宜、就地取材，以白竹布为原料印制出票面为壹串、贰串、叁串、拾串和壹圆五种布币，向老百姓换取粮食等生活用品，并承诺这些布币可随时兑换成流通的银元。
1935年年初，中国工农红军在威信驻扎十一天，召开了著名的扎西会议，从根本上确定了毛泽东同志在全党全军的领导地位和红军正确的前进方向，中国革命从此出现了重大转机。而这张泛黄的布币，便是当年红军长征途经威信时留下的。当时，三名居住在威信大河滩何家硐楼的红军女战士离开时，为感谢房东提供热情周到的食宿，悄悄把布币放在了老乡家。这张承载着中国共产党红色意志的布币，便被老乡当作传家宝珍藏起来。
红色票据，诚信象征
扁担银行熟练应用金融工具，发行公债券、借谷证和借米票，然后以此为凭证向当地老百姓借钱筹粮，这些具有信用融资功能的红色金融票证便应运而生。于是，云南省寻甸县柯渡镇中国工农红军长征纪念馆里便保留下了这些珍贵的票据。
借谷证上方写着“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红军临时借谷证干谷伍拾斤”，左右各一个五角星。中间印着使用说明：“一、此借谷证，专发给红军流动部队，作为临时紧急行动中沿途取得粮食供给之用；二、红军持此借谷证者，得向政府仓库、红军仓库、粮食调剂局、粮食合作社、备荒仓及群众借取谷子。借到后，即凭此证盖印，交借谷人领去；三、凡借出谷子的人，持此借谷证，得向当地政府仓库或分支库领还谷子。”落款签章为：主席毛泽东，财政人民委员部部长林伯渠。
在发行借谷证之初，红军就考虑到了诚信问题。因而在每一张借谷证上都清晰地印着借谷数量、落款信息、借与还的规则等，并盖上了代表苏区政府的红色印章。这让当地群众十分信服，使群众解除了借粮的后顾之忧。一张张借谷证、借米票，不仅解决了红军粮食供给不足的问题，还为红军战略转移、夺取金沙江皎平渡口提供了坚实的后勤物资保障。
虽然，布币、公债券、借米票和借谷证本身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货币，但从今天的金融视角来看，这些泛黄的票证其实质就是银行本票或承兑汇票的雏形，以信用作担保，老百姓可以凭借票据于“承兑到期日”请求付款，唯一的区别是这些红色票据上并没有载明承兑日期，但所有出借粮食的老百姓都知道，那一天必定是中国共产党胜利的日子。
为确保扁担银行在长征途中的信用，红军每每撤离时，不忘在当地设置银元兑换处，将发行的纸币、布币、公债券回笼，把银元和打土豪取得的食盐兑换给老百姓，用良好的诚信回馈百姓，完美地完成一次次货币和票据的流通周转。
这一枚枚珍贵的红色金融票据见证着扁担银行曾经在云南、在长征途中挑起的后勤重任，见证着金融助力红军走向胜利的辉煌历史。
编辑 钟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