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天才的爱情“信息论”

克劳德·香农被誉为“信息论之父”，在信息时代到来之前，他与妻子贝蒂·香农的爱情已然羡煞旁人。

目之所及皆“贝蒂”

20世纪40年代，贝尔实验室里科学大咖云集，心高气傲的香农却喜欢一个人待着。枯燥的密码学研究占据香农的白天和晚上甚至周末。此外，他挤出时间进行信息数学理论研究。1948年，香农发表论文《通信的数学理论》，为后来信息时代的到来奠定了理论基础。工作成绩斐然，香农的婚姻却走到尽头。恢复独身后，他更加“目无他人”地投身科学研究。

秋天到来，贝尔实验室来了一位拥有波浪卷发和明媚眼神的漂亮女性。香农神差鬼使地去主动了解她的简历：贝蒂小姐曾以全额奖学金就读于新泽西女子学院，刚毕业就被选入贝尔实验室，如今还加入赫赫有名的“雷达小组”。贝蒂在工作中的表现可圈可点，不久，她还发表“用随机过程作曲”的相关论文，这让香农对她的关注更进一层。多次眼神“偶遇”后，素来腼腆的香农不由说出“一起吃饭”的请求，性情开朗的贝蒂欣然赴约。饭桌上，两人又惊喜地发现彼此对数学和音乐的共同爱好。

两人逐渐相熟，相爱顺理成章。有时候，贝蒂会找来一些包含两部分演奏曲目的音乐书，他们一个弹钢琴、一个弹单簧管，犹如“琴瑟和鸣”。1949年年初，香农向贝蒂求婚。三月春暖花开，这双佳人步入婚姻的殿堂。

密切合作，有所突破

科研工作进行时，香农仍不太喜欢与他人合作。贝蒂不是“他人”，香农乐于对妻子讲述自己的奇思妙想，更期待她的绝妙点评。香农往往凭借直觉就能得出一个相对准确的结论，可他并不擅长撰写风格严谨的论文另行推理。通常，他把论文提要口授给贝蒂，贝蒂再通过数学知识加以编辑和完善，同时添加相关文献资料作为引注。计算信息论时，香农的初稿密密麻麻甚至错字频出，贝蒂一边仔细分辨，一边与之探讨改进意见，最后将初稿做成字面整洁的手稿。在贝蒂的支持和帮助下，香农的研究成果逐步扩大到人工智能、计算机象棋、机器人学基本原理的方方面面。所有的“抽象”或“具象”，最终成为香农的书面作品；贝蒂乐此不疲。

信息论以外，香农和贝蒂也在工程领域内密切合作。1952年，“会走迷宫的老鼠”忒修斯诞生。在夫妻二人的共同设计中，忒修斯的身体由木头制成，铜须具备导电功能。它随机试错，直至穿过一座由金属墙组成的迷宫，且在出口处找到一块金属“奶酪”。即便下一次的穿越之旅中，迷宫的墙壁位置有所变动，忒修斯仍以正确的路线记忆完成任务。原来，贝蒂在迷宫各处安装了75个隐藏电器开关。香农专门拍摄了一段影像节目呈现这只机械鼠。忒修斯的诞生引发公众关注，人们称其为“现代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的雏形”。香农笑称，自己是个聪明人，可心甘情愿追随贝蒂。

香农和贝蒂的经济条件愈发优越，其中，投资金融和股市的收入不容忽视。香农原本对钱没有太多概念，他的工资存放在没有利息的支票账户中，办公室里还能经常翻出尚未支取、已经过期的支票。贝蒂买来关于经济学概念和投资策略的书籍，提议丈夫“不妨投些债券或股票”。香农立刻付诸行动，他用数学方法展开投资，用信息论解释股票的涨跌，且试图发现股市随机游走的统计学结构。1954年，夫妻俩购买彩色电视电源制造商“哈里森实验室”的股份，随后惠普收购这家实验室，他们随之得到惠普的股份。香农和贝蒂也晋升为诸多硅谷科技公司的早期股东。1986年，《巴伦周刊》发布通告，称在当时千余家互惠基金机构中，香农取得的收益远远高于其他职业基金经理人。

“小把戏”与“小心机”

香农拥有一张“杂耍学博士证书”，当他向家人炫耀时，贝蒂总是忍俊不禁。家里堆满香农自行制作的火焰喷射喇叭、火箭驱动飞盘……贝蒂从未认为混乱。有一日，贝蒂从装饰店带回一个四英寸高的小丑做“五球淋面式”蛋糕，小球之间的塑料连接令香农感到困惑。妻子做蛋糕的同时，他已经琢磨出“绝不掉落道具的小丑”。贝蒂称赞道：“这是杂耍对食物的礼赞。”香农偏爱独轮车，贝蒂专程为他购买来制作工具。1956年，香农从贝尔实验室返回麻省理工学院任教，贝蒂想方设法找来一辆在当时十分罕见的独轮车成品。为了制造独轮车，香农不惜请假在家，贝蒂常常帮他打下手。他们的车库里存放有三十多辆独轮车，有的没有踏板，有的缺少座位，有的是方形轮胎……其中一辆独轮车必须由两个人共同骑行，是独属他们的“小确幸”。

由于性格有些孤僻，香农只会埋头苦干，贝蒂不断提醒他要乐于与更多人分享。听从妻子劝诫，香农试着接受来自世界各地的邀约：奥地利林茨举行第三届世界计算机象棋锦标赛，他们带着一个会下国际象棋的机器人前去挑战当时的世界冠军，虽未能赢但赚足了乐趣。1985年，香农现身英格兰布莱顿举行的“国际信息理论研讨会”，他拿三个小球玩杂耍，“大师的童心”引发全场轰动。香农在1978年退休以后开始涉猎诗歌，其文字包含“杂耍”主题，比如曾向当时风靡的魔方玩具致敬。

除参与丈夫的科技研究和机械发明，贝蒂还是一个织布爱好者。1951年离开贝尔实验室后，她加入波士顿织布者协会，20世纪70年代末成为该协会主席。从那时起，她顺势探索了计算机手工编织的方法，与丈夫的信息论研究遥相呼应。与此同时，贝蒂与美国手织者协会密切合作，1996年获得该协会的终身荣誉会员资格。

2001年2月26日，85岁的香农因阿尔茨海默病离开人世。2017年5月1日，95岁的贝蒂也与世长辞。这对“天才夫妻”留于世间的爱情图景，是欢愉美满，更是平等独立、彼此成就的婚姻典范。

编辑 王冬艳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