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宝宝”的温度是大人给的

作者: 季芸

只有父母看见孩子,孩子才会更勇敢,也才会变得更温暖。

感冒被强制打针,儿子哭了

儿子出生后,我全职在家带娃,等他稍大些,就找了个时间自由的事儿做。

儿子3岁那年,我要去外地学习,就把爷爷奶奶接来代为照管几天。学习结束返程,快到家时,爷爷打来电话,说儿子感冒发烧正准备看医生。

我下车就直奔医院,才踏入儿科注射室的走廊,就听到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我三步并作两步奔进注射室,只见儿子俯身趴在爷爷腿上,爷爷大力控制住儿子的上身,奶奶则蹲在地上紧紧攥住儿子的双脚,一名护士正在儿子的屁股上扎针。针一抽,我就赶忙上前把儿子抱进怀里。

儿子回头见是我,两只手紧紧搂住我的脖子,哭得更委屈了。从医院到家半个多钟头,儿子的手一直没松开,对爷爷奶奶表现得非常抗拒。晚上,儿子从梦中哭醒两次,我心疼地抱着他,整晚也没睡踏实。

儿子打过几次疫苗,但从没打过屁股针,几个月大时打疫苗,抽针后才会哭一下。稍大一点儿后,见护士一脸严肃地拿着针头、小朋友撕心裂肺地哭喊,他也有畏惧感,哭着不肯打。但儿子却从没在大人暴力控制下打针,我很清楚这种被强制医疗的恐惧和痛苦。

小时候,我就有过和儿子差不多的经历。当时也是生病要打针,我特别害怕,不想打,结果父母、医生一边说着“打针有什么好怕的”,一边互相使眼色把我给摁住,然后非常简单粗暴地把针打完了。打完之后,大人们还特别得意,说:“看看,这不就好了吗,一点儿也不疼,有什么可哭的啊?”

说实话,比起打针的身体疼痛,大人们的粗暴更让我觉得心疼。之后好长一段时间,我都害怕医院,看到父母和医生也有了戒备之心。因此,我特别能理解儿子的心情,知道被人强行打针有多恐惧和愤怒。

儿童新冠疫苗出来后,我和老公商量准备带儿子接种,儿子在一旁听说要打针,连忙说:“我不要打针……”我安慰他说:“疫苗是打手臂的,不是扎屁股,你之前不是打过好多次了嘛。”

儿子头摇得像拨浪鼓,喊着:“不打,我不打针……”接着便大哭起来。儿子一定是想到上次打针的恐怖场景,才会有这么大反应。要想轻轻松松地带他打疫苗,恐怕是办不到了。

角色扮演+观摩,勇敢起来

当下最要紧的是疏导儿子内心的恐惧情绪,并让他了解自己所畏惧的事物,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可怕。

我给儿子买了扮演医生的套装,儿子对这些东西倒很新鲜。穿上白大褂,戴上白帽子,他就摆出了医生的架式,要给我看病。

儿子要给我打针,我装出害怕的样子,不想儿子却说:“不怕,这是假的。”我趁机问道:“那真的疼不疼呢?”儿子说:“真的会很疼的。”

我问他有多疼,他学我以前教过他的话说:“就像蚊子叮一口那么疼。”我回应说:“有时妈妈被蚊子叮过都还不知道疼呢。你记得上次在草地上被蚊子叮一口吗?当时都没感觉,晚上看见脚上有红疙瘩,才知道是蚊子叮了。打针比蚊子叮,就痛那么一点点,并且还不会长红疙瘩。”儿子说:“但是,我还是不想打针。”

虽然儿子嘴上还是拒绝,但反应并不像之前那么激烈了。我和老公商量,带他观摩成人的疫苗接种,帮助他卸下害怕的心理包袱。

我俩排队时相隔一段距离,老公先打完,就抱着儿子站在注射室旁,一边等我,一边引导儿子观察别人打针的过程。

刚开始儿子扭头不敢看,但见一个又一个叔叔阿姨从容接种后又离开,儿子逐渐放下戒备之心,偷瞄起医生的操作来。

轮到我接种时,儿子说:“妈妈,你要打右胳膊。”等医生一拔针头,儿子又问道:“妈妈,你疼不疼呀?”我笑着说:“有一点疼,但还没上次切菜切到手指疼。”

结束观摩后,我试着跟儿子讨论打疫苗的事,儿子反问道:“妈妈,是不是每个小朋友都要打疫苗呀?”我说:“是,昨天隔壁王奶奶不是来邀你跟他孙女珍妮一起打疫苗吗?妈妈考虑你还有一点点害怕,就没带你去。”儿子又问:“那珍妮打了吗?”我说:“打了呀。”

儿子有些心动,但还是犹豫,我抓住机会推他一把说:“儿子,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打呢?”儿子想了想说:“那就明天去吧。”我高兴地在他额头上啄了一口。

为了避免被其他孩子的哭闹影响,次日一早我们就等在了疫苗接种点门口。儿子第一个接种,看到医生他有些紧张,我轻拍他后背安慰说:“打针嘛,难免会有一点点疼,但妈妈向你保证,这疼是非常轻微的,你完全能够承受。想哭你就哭出来,不用担心,妈妈一直陪着你。”儿子很配合地脱掉衣袖,这次我没抱他,不想勾起上回打针时不愉快的记忆,就蹲在旁边轻握他的手。医生的动作很快,儿子感觉到了痛,撇撇嘴,眼睛也湿润了。

我抱起儿子,帮他吹吹抽针的地方,说:“妈妈说得对吧?是不是只有一点点疼?”

儿子嗯了一声,我又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妈妈真替你高兴,你很勇敢,一下就战胜了恐惧。”儿子说:“妈妈,如果我有超能力,打针一点儿都不会痛了。”我微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头。

情绪感受被同理,暖男来也

经历了打针风波,我也学到了功课。原来,只要大人多关注、同理孩子的情绪和感受,他就能表现出好沟通、易合作的姿态。以前,儿子不听话闹情绪,我就很不耐烦,下意识地制止他“胡闹”。但现在,我学到先问问他不高兴的原因,试着站在他的立场体会他的感受。这个办法很奏效,儿子感受到我的理解,情绪很快能平复下来,也更容易接受大人的建议。

有一次,接儿子放学时,幼儿园老师称赞儿子是班上的小英雄。原来,园里例行体检,有些孩子怕针不敢抽血,儿子就要求第一个上。儿子抽完血按着手臂就去安慰害怕的同学说:“你看,抽血只有一点点疼,我都能抽,你也可以的。”

有他打前锋,不少孩子卸下了心理包袱,一个个都勇敢地抽完了血。不仅如此,他还站在一旁帮那些害怕的同学捂眼睛,抽完血又帮忙吹吹抽针的地方。

其实,儿子能体谅他人的感受和处境,这段时间我也观察到了。记得有一次他爸说好累,儿子就赶紧帮忙捶背。还有一次,我有事耽误了接他,儿子安静地坐在教室里看绘本。见到我时,他第一句就问:“妈妈,你忙完了吗?”我心里一阵暖流,儿子不但没怪我,还能理解我由于工作才晚到。我很清楚,这都是因为我首先能同理儿子的感受,才让他学会了站在别人的立场看待问题。

一学期结束,老师特别给儿子颁发了班级“小明星”奖。老师评价儿子道:“你能设身处地帮助同学,富有同理心,是最有人缘的小明星。”从学校出来,我们走在洒满阳光的林荫道上,儿子拿着奖状兴奋地奔跑着。

我也很开心,不为获奖,只因他的同理心得到认可。将来的人生路免不了有阴霾之时,但同理心能让他成为有温度、能发光的人,犹如这阳光透过树叶,照亮脚下的路,激励他一路往前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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