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的美好生活

作者: 张国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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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路过城南小区,一股麦香直钻鼻孔,我抬头一望,大门前的水泥地上,晒着一片小麦,估计有两千多斤。心想,城里人哪来的小麦?

进城20多年,首次看到这么多小麦,我感到惊奇又亲切。我走过去,黄黄的麦粒鼓鼓的,将两粒放嘴里,牙齿一磕,麦香味浓,但有点绵,不脆。正要离开,一位穿着乳白色防晒衣的女子,戴着面罩,只露出两只眼。她拿着木锨走了过来,朝我点点头,眨巴着眼睛盯着我。

我随便打个招呼:“收不少小麦嘛,你们城里人也有地啊?”女子回道:“哈哈,你自己是城里人,还说人家是城里人呢!哪阵风把你刮到这里来了。”

说这话好像认识我似的,我一惊,正要答话,她一把拽掉面罩。再一看,原来是高中时的老同学豆子。还是五大三粗的样子,皮肤黑黝黝的,头发自然卷曲。说话像蹦豆子,当年同学都喊她“豆子”,她也不生气。她热情地邀请我:“多年不见了,碰见你真高兴,上我家吃中饭。”我很不好意思地说:“不用了,不要客气。”我转身要走,豆子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让我到她家坐坐。

我跟着她,在飞檐翘角的别墅前停下。西墙边十几平方米的小菜园里,有水汪汪的小青菜、青绿色的黄瓜,还有一棵挂果的黄桃树,旁边有两个篮球大的西瓜。一看豆子就是一个勤劳的人。

刚站定,豆子抱出一只西瓜,说是园里刚摘的。手起刀落,西瓜咔嚓一声裂开。豆子拿起一瓣送到我手里。咬一口,清凉可口。边吃边聊,豆子打开了话匣子。

她几年前退休时,家里的土地流转,剩二亩多地。老公开客车没空种,想撂荒。她从小在外婆家长大,割麦、点豆、栽山芋都做过。她心一横,两亩多地自己种了,又包了些邻居的地。老公笑着给她名字里加了“能干”两个字,变成“能干豆子”。

豆子说:“我闲时住城里,忙时住乡下。拾掇好老家的三间平房,隔热层、防盗门窗、瓷砖、厨卫设备、空调全搞好,和城里楼房没啥区别。门前地里种韭菜、黄瓜、丝瓜、辣椒、豆角等。院子里白果树边上种葡萄,屋后种西瓜、番瓜,吃起来方便,顺手摘就行。还是农村好呀,空气清新,景色宜人。春天白白的洋槐树花,好看又好吃;夏天一串一串的葡萄那叫喜人;秋天树叶很灿烂;冬天踩在金黄色的白果叶上软软的、酥酥的,沙沙作响。”

她介绍说,种庄稼,现在也是稻麦两季,茬口对接。过去收割都用镰刀,割下来,推上场,手工掼,石磙压,劳碌辛苦。种的时候,也是靠人工撒种,施肥,效率低,人受累。现在是联合收割机进场,一支烟的工夫就收完了。种的时候,将稻种、麦种、底肥朝播种机箱里一倒,过不了多久就种好了。庄上一些留守老人,年纪大了,也把地包给她。稻麦两季平衡,除去种子、肥料、农药、机耕等成本,按好收成算,她给他们1000元一亩,此外每年再给300斤口粮。她名义上包了20多亩地,实际上留守老人的十几亩地是不赚钱的,还担着受灾风险。

这片小麦,就是留给老人的口粮,晒干加工成面粉给他们送去。豆子话没说完,我手机铃声响起,是老婆喊吃中饭。我起身告辞,豆子再三挽留,我执意离开。

豆子从城里退休,再回到农村,为一些留守老人撑起生活的蓝天,过得有滋有味。我对她很佩服,也送她四个字——“能干豆子”!

编辑|郭绪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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