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干饭鹅！返乡夫妻“造星”天鹅湾
作者： 扶摇在由文化和旅游部主办的“奋进新时代艺起向未来”全国民营文艺表演团体戏曲折子戏展演上，压台大戏《沸腾的天鹅湾》获得了观众雷鸣般的掌声。
这部剧取材于发生在辽宁省朝阳市北票市的真实故事。剧中的主人公是与天鹅结缘的李海峰与海燕夫妇。
海燕原名王朝辉，8年前与老公李海峰来到北票南八家。当时，这里一片荒芜，满地凄凉，只有大凌河的一条分支缓缓流过。而他们之所以舍弃都市的繁华来到这里，缘于李海峰对妻子的一句承诺……
情定天鹅湾：“海峰公司第一助理”转岗
2016年秋的一天，海燕与丈夫李海峰手牵手一起走向河边时，看见远处的河面上有两个小黑点儿，海峰嘀咕道：“难道是天鹅？”他原来听说过这里有迁徙的天鹅偶尔路过，但是从来没见过。
海燕赶紧拉着他向河面跑去，原来真的是两只掉队的天鹅，其中一只被渔线缠住，另一只正围着它哀鸣。夫妻俩一边轻声地安抚，一边慢慢靠近，解开渔线并抱回家里照顾。两只天鹅就这样在这里度过了冬天，第二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才恋恋不舍地向北飞去……
身为70后的海燕是辽宁省朝阳市人，从小性格内向，酷爱文学，常常写些小诗慰藉自己。但命运的车轮却没按照她想象的方向向前滚动。
中考失利，海燕只能就读于一所职业中专，学兽医专业。毕业后，有人说学这个专业的女孩子最好的选择是站柜台卖药，海燕觉得那不是自己擅长的，她害怕与顾客交流。
迷茫之中，海燕选择了与同村伙伴儿一起做刮白。没有想到的是，在这条并不理想的路上，她却收获了理想的爱情。
李海峰，北票南八乡人，十多岁时就在朝阳的建筑工地上当瓦匠。他手艺好，人善良。
李海峰缺个帮手，朋友介绍了海燕。两人配合默契。稍重的活都被海峰抢着干了，海燕把琐碎的工作打理得面面俱到。朋友打趣海峰，把这个工作中的“第一助理”转到生活中吧。两人之间的窗户纸就这样被捅破了。
婚后，海燕一边和老公下工地，一边操持家务。儿子毕业后参加了工作，海燕不再忙碌，在闲暇之余也感到了一丝空虚。日子久了，她身体渐渐出现状况，到医院检查是甲亢。在治疗的过程中，她觉得钢筋水泥土的城市越来越陌生，甚至有一丝压抑感。
李海峰看出了妻子的变化，他建议回老家包块地，让乡下的新鲜空气调理妻子的身体，海燕眼睛一亮：“咱们在大棚里种果树，油桃价格很好，又受欢迎。”“听你的。”
很快，扣大棚的申请批下来了，海燕每天往返在朝阳与北票之间，海峰在工地没活时也骑车一起来。冬天活计少了很多，他们俩就拉着手去河边溜达。
没想到这次溜达，夫妻俩竟与天鹅邂逅，还因一次救助，成就了他们与天鹅之间的缘分。
转眼2017年的冬天到了。一天早晨，夫妻俩刚刚来到大棚门口，就看见天上飞来6只天鹅，2只大的长着雪白的羽毛，还有4只没有褪去黑羽的幼小天鹅，围着大棚转了几圈后向河边飞去。眼尖的海燕一下认出那2只大的就是去年受伤的天鹅。
6只天鹅在河边安家了，海燕说：“干脆咱们再盖个简易房吧，和天鹅住在一起。”“房管所能同意吗？”“咱们申请做天鹅的志愿者，看看能不能批下来。”
幸运的是，他们如愿了，海燕给这里起名叫“红村天鹅湾”。
人间烟火气：被爱治愈的“田园诗人”
天鹅在红村落脚，海峰和海燕夫妻俩也在这里落脚了。
野生天鹅在水里觅食小鱼、小虾、水藻类的食物。海峰特意请教动物保护站的专家，得知最好还要提供一些有热量的食物。于是，他在大棚边开垦出一块空地，种植玉米，不打药，不上化肥，手工捉虫。
海燕笑称比自己吃的食物都上心，海峰呵呵一笑：“咱们的粗肠大胃好将就，天鹅刚来这里还不适应，吃的要精细。”
每天天不亮，两人就推着手推车，带着玉米去河边喂天鹅。2018年，来过冬的天鹅上升到了16只。海峰说，它们是最开始的那两只天鹅的孩子的孩子，是它们的孙子辈儿。天鹅恋旧，要把儿时的美好分享给下一代。
到了2019年，来这里的天鹅已经多达83只，海燕打趣说：“去年的天鹅还挺能生。”海峰接过话：“里面可能有它们的邻居，听说红村天鹅湾好，就跟着一起来了。”“说不定它们是在那些天鹅的微信朋友圈里看到的。”海峰被妻子的话逗乐了。
随着天鹅数量的增加，投喂的粮食成了一笔巨大的支出。夫妻俩几年攒的钱都投入到扣大棚上，如今种玉米的钱让两人犯了愁。
这件事被一个摄影爱好者知道了，他建了一个志愿者群，大家在群里自愿捐款买玉米，由海峰、海燕负责投喂。
资金问题解决了，体力活儿却全都压在了海峰身上。最多的时候，他们一天投入的玉米有300-400斤。海峰一次扛50斤，往返需要六七次，那条通往河边的土路上硬是被两人踩出了一条平道。
有人问他累吗？海峰憨憨一笑，妻子总结道：“起得比鸡早，马没有你累，天鹅比你饱。”
无论怎样累，在看到天鹅的一瞬间，两人仿佛什么都忘了。晨光熹微之下，河面隐隐约约出现几个小黑点儿。天鹅仿佛能辨认出李海峰与海燕夫妻俩的脚步声，慢慢向这边游来。
这是海峰和海燕最幸福的时刻，没有白天人群的喧嚣，仿佛世界里只剩下他们与天鹅。天鹅们轻轻拍打着翅膀，发出声声欢快的鸣叫，奏响了人与天鹅的天籁之音。
那一个个白色的生灵，深深地触动着两人的心弦。有那么一瞬间，海燕与丈夫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孩子，怕它们受伤，怕它们挨饿，恨不得把全部的爱都给它们。
渐渐地，儿子看出了端倪，他打趣妈妈：“妈，在您心里，天鹅比儿子还亲！”海燕笑了。她承认，自己对天鹅的感情越来越深，竟无意间把儿子给忽略了。
看天鹅的人数越来越多，两人决定给大家做义务讲解，这样能有更好的体验。来到这里的天鹅主要有三类：大天鹅，小天鹅和疣鼻天鹅。大天鹅体形高大，全身羽毛均为雪白色，小天鹅与大天鹅体形上非常相似，却是最小的天鹅种类。疣鼻天鹅是一种大型的游禽，前额有一块瘤疣的突起，在水中游泳时颈部弯曲而略似“S”形，极善游泳但很少发出叫声。
他们一边给大家讲解，一边对那些不注意保护环境的人给予规劝。
一天，海燕劝阻一个私自投喂的人，那人却嗤之以鼻：“你干这个工作，政府给你多少钱？”“我们是志愿者，是无偿为大家服务的。”“那你不是傻吗？”“你说傻就傻，但是天鹅不傻，它们知道感恩才来到这个地方，我们只有把这里的环境保护好了，天鹅才把这里当作家园。如果这样是傻，我们甘愿做这样的傻子。”那个人听完后，灰溜溜地走了。
海燕每天在自己的微信圈里播报天鹅的数量，海峰有一个专门的记事本，记录着每天飞来多少只，飞走几只。
闲暇时，两个人拿出来一边翻着，一边回忆着当初的情景，好像翻看儿子小时候的照片。
有一天晚上，海燕怎么都睡不着，干脆拉着海峰去河边看天鹅。那天刚好是十五，月亮的清辉把河面照得通亮，他们看见有一只年幼的天鹅在一块儿浮冰上不停地拍打翅膀，开始时以为它在淘气，并没有放在心上。可半个小时过去了，它依旧在那里不停地动着，而旁边的天鹅们都在悠闲地游来游去。
海峰觉得不对劲儿，赶紧回家拿来老式望远镜：“糟了，小天鹅一定是被冰冻上了，你赶紧给救助站打电话，我去家里拿斧头。”
很快，救助站的人来了。海峰让他们先站在远处，他悄悄走近天鹅，用布把天鹅的头包上，这样它就不会被惊到了。然后他才朝身边的人挥了挥手，他们一人按住一只翅膀，以免它在拍打时被斧子伤到。
海峰轻轻地凿冰，因为刚进隆冬，冰冻得并不坚硬，但他还是怕天鹅受到惊吓，不敢使劲，而是一点点地用力往下按。冰一点点地裂开，又一点点地破碎。
半个小时后，天鹅终于脱离险境，众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海峰小心地把天鹅推进水里，轻轻地说：“快回家吧。”小天鹅一边游，一边回头看，并轻轻地鸣叫，仿佛是致谢，又仿佛是告别。见此，夫妻俩欣慰之余，眼睛湿润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海燕才安心地睡着了。第二天天刚亮，他们给天鹅送玉米。远处有两只天鹅不停地向这里张望，看见二人走过来，一起拍打着翅膀，仿佛在和他们打招呼。海燕一眼看出小的那只是昨天被冻在冰上的幼小天鹅，它胸口的毛有一块儿缺了。回到家里后，海燕说：“咱们买个长焦距的相机吧，一来方便观察，二来方便记录。”“好，听你的。”
这台相机花了两人近1万块钱，这时扣大棚占用的资金还没回本，他们的日子过得很紧。
带火经济圈：红村天鹅湾的“热辣滚烫”
2019年2月的一天，天鹅湾来了两只“异类”，脖子和头部都是黄的，请教这方面的专家，说这是从日本临近迁徙来的，黄色是那边海藻给染上的色。
面对这两只“国际友人”，海燕闲置多年的文思被点燃了，她提笔写下：“早春二月天，冰融水尚浅。黄头黄脖客，林湾添新员。”发到朋友圈里，很快，点的赞排了好几行。
她大受鼓舞，此后频频面对天鹅吟诗作对。渐渐地，她的诗已经写满了一个本子：
“远山含黛和风柔，一轮红日铺彩绸。对影痴情杨柳意，凌波仙子竞风流。”“沐浴瑜伽操，踏浪水上漂。一跃腾空起，长天任逍遥。”“朝闻鹄鸣，日浴花香，暮枕凌水，梦入桃园……”
“也许你欣赏过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大气磅礴，其中的雾凇树挂是东北特色；也许你领略过天鹅戏水的优雅风姿。如果把二者融合在一起，会是怎样的画面？轻纱漫舞山水间，凌波仙子戏悠然。嫦娥欲弃月宫去，人间仙境在白川……”
在一次同学聚会上，同学们都惊讶地发现了海燕的变化。此前那个一说话就脸红的小姑娘，如今怎么变得妙语连珠、出口成章了？同学们问她脱胎换骨的灵丹妙药。海燕骄傲地说，爱是最好的治愈。
随着文化旅游的推进，“红村天鹅湾”走进了大众的视野，“天鹅姐姐”走红了。不少媒体闻讯赶来。但海燕并不热衷于包装和宣传自己，她心里想的是如何保护好天鹅湖这片净土的同时，能让当地村民一起致富。
美好的感触总是相通的，为了让游客有更好的体验，当地政府决定围绕着天鹅湾打造周围的经济圈儿，整理一块儿平地，建立一个小市场。村民们把自家的农产品拿出来售卖，有自家腌制的咸菜疙瘩，有老方法晒制的干白菜，有溜达鸡、鹅蛋，还有各种果脯。
一个大姐看见“天鹅姐姐”就拉着她的手说：“你真是我的贵人。现在我卖糖葫芦，最多时一天卖了3000多根，很快就要奔小康了。”
被天鹅湾带火的还有民宿。因为游客众多，很多村民将自己家多余的房间改造成了民宿，每家每年的收入能达到10多万。红村村民过上了热辣滚烫的生活。
在通往河边的小路上有一排房子，是天鹅湾的文化展区，里面有关于海峰夫妻俩守护天鹅的介绍，还有剪纸、紫砂等辽宁省和朝阳市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陈列。
“红村天鹅湾火了，天鹅姐姐火了。”泼天的富贵降临在这里，成了朝阳、辽宁乃至东北冬天的一道靓丽风景，大批的旅游爱好者、摄影爱好者蜂拥而至，以往出门打工的人选择了留下来，守护着家园，建设着家园。
2021年，北票市文旅广电局根据海峰海燕的故事，创排了拉场戏《沸腾的天鹅湾》，当年参加辽宁省首届地方小戏展演。2023年，这部戏又参加了全国民营文艺表演团体戏曲折子戏展演。
2023年3月，北票首届天鹅节隆重开幕，作为天鹅迁徙通道北票的代言人，海燕在开幕式上回顾了自己与天鹅结缘的点点滴滴，说到动情处，她数次哽咽。
因为守护天鹅，李海峰夫妇获得了很多荣誉：“最美‘护飞行动’志愿者”“身边好人”“爱鸟天使”等。海燕还被朝阳市妇女联合会授予“朝阳市优秀巾帼志愿者”荣誉称号。
2024年3月15日，“春游辽宁暨朝阳北票第二届天鹅节”如期启动，主办方邀请辽宁芭蕾舞团举办“中外芭蕾舞精品荟萃”惠民演出，为市民、游客献上一场场文化盛宴。
如今，朝阳正以特有的风姿迎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游客。
而作为北票天鹅湾的创始人、天鹅们最忠实的守护者，李海峰与海燕也受到了人们众星捧月般的赞美。他们说，本来以为天鹅是自然界中最恩爱的，如今看到海峰与海燕的生活，觉得他们才是那对最美的白天鹅，比翼双飞，相互成就，从不落单……
编辑/戴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