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生父心机闪动:“微笑战争”凌乱了16岁少女
作者: 于福水
2023年5月28日,山东省某市一名5岁男童小悦悦离奇死亡,警方在餐桌上发现一瓶果酱,经过检验,果酱中含有大量糖精。警方很快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小悦悦年仅16岁的姐姐王涵——
然而,王涵想害的人不是小悦悦,而是小悦悦的父亲、王涵的继父邱新鹏!
失落:复婚成空人生陷入低谷
2019年8月的一天晚上10点多钟,王涛驾车正在火车站附近跑滴滴,女儿涵涵突然打来电话:“爸爸,我不想住在妈妈家了,你来接我,我要跟你一起生活……”
王涛立马掉转车头,朝前妻家驶去——
时年43岁的王涛,是山东省人,前妻林书月比他小两岁,两人婚后创办了一家冷冻食品加工厂。到2016年,企业已经拥有100多名员工,五大系列冷冻食品,在当地小有名气。
林书月雷厉风行,敢想敢干,是公司的一把手。王涛性格温和,且有些保守,曾在公司担任副总,负责公司的财务和行政工作。
2014年2月,公司前台重新进行装修,施工时一直开着门,刚招聘进来的前台刘鑫衣着单薄,冻得打哆嗦。王涛看到后,亲自到仓库找了一件保安穿的大衣,送给刘鑫。很快有好事之人把这事说给了林书月。当晚,林书月质问王涛:“你亲自给前台送棉衣,到底是几个意思?”王涛理直气壮地说:“人家小姑娘也是为公司卖力,我关心她也是为了公司发展。”林书月说:“那你也没必要亲自送棉衣,你可以让行政部门来办这件事!”王涛嘟囔了一句:“小题大做!”
没想到,第二天公司管理人员早会上,林书月就行使她的董事长权力,解聘尚在试用期的前台刘鑫,并宣布解除王涛的财务总监职务。王涛脸上挂不住了,他当即喊道:“你没有正当理由就解聘员工,这是违法的,会被投诉的!我是创业者,你也没资格撤我的职,你要撤我职,我们就离婚!”
一时间,与会者哗然。王涛以为妻子会服软,没想到林书月也不含糊:“离就离,明天就办手续!”
王涛傻眼了。第二天,两人就办了离婚手续。因公司启动资金是林书月娘家出的,公司归她;女儿的监护权也归林书月。最终,王涛只分得一套100平方米的住宅和平时自己开的一辆蒙迪欧轿车。
王涛心想,两人一时赌气离的婚,看在孩子分上,过一段时间,两人肯定会复婚,因此家产怎么分都无所谓。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在协议书上签了字。
离婚后,王涛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他想创业,但缺乏启动资金,于是就加入了跑滴滴的队伍。他每周末探视女儿,只等着前妻和他复婚。
林书月长得漂亮,手下资产不菲,离婚后,给她介绍男友的人很多。王涛听说后,为了让前妻有危机感,他故意让两人的共同好友捎话,说他也在相亲,且对方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结果,林书月对他如此猴急地找对象嗤之以鼻,彻底死了心。
一天,王涛在接女儿周末玩时,王涵悄悄地告诉他,妈妈最近经常带她和一个叔叔吃饭。王涛警觉起来。终于,在他的担忧中,林书月主动向王涛摊了牌:“我找了个男朋友,现在准备结婚了。”王涛一时无法接受,他反对说:“你这么草率,考虑过女儿的感受了吗?”林书月说:“王涵很喜欢他,你不必担心女儿。”
一个月后,林书月和邱新鹏办了结婚宴席。王涛失落不已,喝得酩酊大醉。他的一位好哥们听了他的苦恼后,安慰他说:“女儿和继父处不好的,羊肉贴不到狗身上。再婚家庭哪有那么好过的日子。过不了几天,他们就得散伙,等着吧。”
谁知,再婚后没几天,林书月就搬进了海边一个富人区,住进了一套400平方米的别墅。王涛接女儿时看到这个别墅,内心五味杂陈,别墅明摆着也有自己的血汗,可现在享受这一切的却没有自己。
接到女儿,王涛迫不及待地询问女儿最近过得好不好,王涵说邱叔叔经常给她买好吃的,还会给她辅导功课。没过多久,王涛原来每月和女儿的四次相处都被压缩成了两次,其余两个周末,由林书月和继父带她出去郊游,参加各种活动。
邱新鹏比林书月小6岁,曾经有过半年失败的婚姻,无子女。他是学种植专业的,本科毕业后回乡创业,成了当地的种植大户。两人在一次创业演讲会上认识,擦出了爱情的火花。
王涛不但没有等来前妻再婚失败的消息,却等来了相反的消息,林书月和邱新鹏强强联手,如虎添翼。三年后,两家公司的资源共享,都增加了规模,销售量大幅增加。王涛内心更不平衡了。
然而,让他不爽的事还在后面,2018年1月,林书月在妇幼保健医院生下一个健康可爱的男婴,起名叫悦悦。眼看着复婚的梦再也做不成了,王涛垂头丧气。
周末,他接女儿出来玩,发现女儿情绪不高,王涛试探性地问女儿:“是不是妈妈生了弟弟后,觉得自己被冷落了?”王涵默不作声。王涛猜出八九不离十,心中暗喜。果然,没过几天,就传来了女儿和前妻闹崩的消息,他觉得机会来了!
欣喜:争宠女儿触动生父小心机
看到王涵时,林书月也从别墅走了出来。王涛上前质问她:“你能不能善待涵涵,孩子要的不是住别墅,只想要一份公平的母爱。”这话一出口,王涵又哭了起来。林书月说涵涵情绪有点激烈,让王涛先领回家好好安慰一下她,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回家后,王涵说出了她的委屈。据王涵说,林书月和邱新鹏刚结婚时,邱新鹏对她还是很不错的。但小悦悦出生后,夫妻俩每天围着小悦悦转,王涵感觉自己就像空气。一次,从学校回来后,王涵感冒有点发烧,她告诉了妈妈,但林书月只丢给她一粒感冒药,就又忙着照顾小悦悦去了。晚上,小悦悦也发起了烧,林书月却立马和邱新鹏一起抱着小悦悦驾车去了医院。
对比之下,王涵心里倍感凄凉。她想起爸爸的话,为什么爸爸能做到不再婚,妈妈却要再婚,还生了个弟弟呢?
2019年10月的一天,涵涵正在房间里写作业,小悦悦跑了进来,伸着小手要抱抱,涵涵故意不理他,悦悦便不停地拉她,结果不小心被椅子脚绊倒在地上,当时地上放着一块涵涵从海边拣回的石头,悦悦额头磕出了一道口子,还流了不少血。
听到哭声,林书月跑了过来,小悦悦便指着涵涵不说话一直哭。小悦悦本意可能在埋怨姐姐不抱他,可林书月以为是王涵推倒了弟弟,她气得上前拉扯了女儿一把:“弟弟这么小,你怎么就不能帮忙带一下!”王涵觉得妈妈冤枉了自己,气得哇哇大哭,她背起书包下楼:“我要和我爸爸一起生活!”
王涛听完,当即告诉女儿,先随他一起生活一个月试试,因为他开滴滴车经常不着家,很难及时照料女儿的饮食起居。晚上,王涵哭着质问爸爸:“你为什么要和妈妈离婚?你们要是不离婚,我也不用跟爸爸妈妈分开住!”
王涛看着女儿心疼不已,他心中埋藏了许久的那个念头又冒了出来,也许,真的要靠涵涵,才能把当年自己轻易放弃的家产争取回来。他告诉女儿:“其实,我对你妈是有感情的,当年也是因为一时冲动才离的婚。我净身出户,就是因为我没想到真的要离开这个家,我没再婚,也是一直在等着你妈妈……”
王涵看到爸爸对妈妈还这么有情有义,她追问道:“既然爸爸妈妈的感情还没有破裂,那把当年的误会解开不就好了吗?我不想跟继父和弟弟一起生活,我想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王涛听完,叹了一口气说:“我也想啊,可是你继父和弟弟哪里会走呢?”
王涵跟着王涛生活,饥一顿饱一顿,没过几天,从小就娇生惯养的王涵便生病了。王涛照顾不了女儿,只好硬着头皮找借口把王涵送回到前妻那里。
王涵回来后,当晚就直截了当地问林书月:“你能不能和叔叔离婚,和爸爸复婚?”
林书月一听就知道是王涛在背后搞的鬼,忍着脾气回答:“结婚不是儿戏,怎么可能说离婚就离婚?我和邱叔叔现在感情很好,悦悦也还小,妈妈不会离婚的。”王涵说:“那你们离婚时财产分配不公平,我爸爸都留给了你和我,你却和别人结了婚!他现在住在破房子里,早出晚归跑滴滴!”
林书月一听心里冒火,她制止了女儿:“小孩子对大人的事情不要掺和!你只管念好书就行了。”
王涵固执地认为,妈妈对爸爸也是有感情的,只要让妈妈和邱叔叔的感情破裂,两人就能重归于好。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爸爸,王涛听完故意阻止女儿说:“涵涵,千万不要这样,爸爸吃点苦没关系,只要你能跟着你妈妈过好日子就行。”说完紧紧抱住女儿。
爸爸的大义,无疑给了王涵更大的动力,她默默许下愿望:“我一定要拆散他们,把本属于爸爸的好日子都夺回来!”
悲剧:16岁少女投毒继父误害亲弟
王涵开始从网上搜索了一系列办法,比如偷买香水,洒在继父的衣服上,还将一只避孕套偷偷塞进继父随身的包中。果不其然,林书月发现这些后,大发雷霆。
但好巧不巧,小悦悦出生后,由于家里请了两个保姆,邱新鹏偷偷装了摄像头,原本是为了监控保姆。为了自证清白,邱新鹏查阅了视频探头的监控记录,清晰地看到,王涵偷偷进他房间洒香水、放避孕套的小动作。
林书月万没想到女儿会这样,她痛心疾首地对王涵说:“难道,你一点也见不得妈妈幸福吗?你才十几岁,就这么会使坏,以后还了得?”而阴谋被戳穿的王涵,不但没有悔改的表情,反而气愤地大嚷:“食品公司有我爸爸一半的血汗,你凭什么让一个外人来坐享其成?”
林书月被女儿的话惊得目瞪口呆,她把女儿拉进房间,耐心告诉她,和邱叔叔结婚后,等于资源共享,食品厂的效益也比以前好了许多。但王涵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你不要给他的脸上贴金了,如果没有你,他就是一个种菜的菜农!”
王涵的这些言论自然来自王涛平时一点一滴不经意的流露。而她和母亲的每一次争吵,她都事后讲给爸爸听。王涛听了后,故意做出一副悔恨不已的样子说:“都是我当年年轻气盛,没有留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害得你跟着受气,爸爸对不起你呀……”王涛带着哭腔的话,无疑更加剧了王涵的怒火。
2022年暑假的一个白天,家里只有王涵一人,她洗澡后披着浴巾刚走出卫生间,正巧邱新鹏回家取东西,一瞬间,撞了个正着,邱新鹏尴尬不已,王涵抓住机会发泄自己的愤怒,说邱新鹏不怀好意。邱新鹏也生气了,斥责继女:“你都这么大的姑娘了,自己不知道注意吗?”两人大吵了一架,闹到林书月那里,林书月确定邱新鹏不是故意所为,就反过来劝说女儿以后在家要注意分寸。王涵没想到妈妈袒护继父,她更生气了,和母亲及继父的关系越来越僵。
王涵去找姥姥述说,想让姥姥劝说妈妈和继父离婚。姥姥告诉她说:“你妈妈和你邱叔叔已经有了孩子,哪能再轻易离婚呢?除非你继父走在你妈妈的前面,她为了你,才有可能和你爸爸复婚。”
王涵记住了这句话,但她很清楚,继父比妈妈还年轻,正常情况下他不会走在妈妈的前面。
2023年3月,40多岁的林书月不小心怀孕了。邱新鹏想让妻子生下孩子,但林书月不想再生育了。邱新鹏劝说妻子:“咱们这么大的家业,得多要几个孩子来继承啊,涵涵一心向着她爸爸,看来是靠不住了,你得给小悦悦生个伴。”没想到,这话被16岁的王涵无意间听到了,她恨继父恨到了极点。
2023年5月,林书月张罗全家出去春游,涵涵拒绝参加。最后,林书月和老公领着小悦悦去了里口山风景区。晚上回来时,邱新鹏特意给涵涵带了一桶山上买来的槐花蜜。王涵一听是继父买来的,当即扔到了一边。
王涵知道继父喜欢吃甜食,尤其喜欢在煎鸡蛋和面包上抹蜂蜜。忽然,王涵想起了小时候姥姥说过,以前的人过日子都很穷,买不起蜂蜜和白糖,就买糖精代替蜂蜜和白糖,但是,糖精和鸡蛋一起吃会中毒,乡下曾经有人想不开寻短见,就在鸡蛋里加入大量的糖精,结果中毒身亡了。
当天晚上,王涵就上网查询,得知制作糖精的主要原料有甲苯、氯磺酸、邻甲苯胺等,而鸡蛋中的氨基酸与邻甲苯胺之间会发生化学反应,产生一种叫糖基赖氨酸的化合物,有毒,服用过量会导致死亡。她欣喜若狂,马上买了100克糖精掺在邱新鹏经常吃的蜂蜜和果酱里,但邱新鹏早餐吃了五六天的煎鸡蛋抹蜂蜜也没事。王涵着急了,她又买来100克糖精,全部掺进了蜂蜜和果酱,但邱新鹏吃了好几天,仍没事,王涵以为没有毒性就放弃了。
2023年5月28日是个周末,5岁的小悦悦自己在家饿了,就拿起面包抹着果酱吃了起来。等大人发现时,小悦悦已经躺在了卧室的地板上,林书月紧急把小悦悦送到医院,医生检查发现,悦悦因为血小板迅速减少致急性大出血,多脏器被损害中毒身亡。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林书月悲痛得无以复加,当天下身就出血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不住了。王涵得知小弟弟是因为吃了果酱才送命的,当即吓得发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医院报警后,鉴于林书月是再婚家庭,警方很快将疑点集中到王涵身上。民警在王涵的手机里发现多条搜索记录,查询怎么样才能让一个成年男人没有痕迹地消失,也恢复了她的购买记录。5月30日,王涵被警方带走的时候,她站立不稳,跪在地上对着妈妈哭喊着:“妈妈,我不是故意害死弟弟的,我不想死!”
邱新鹏对警方诉说,其实前些日子,他吃果酱和蜂蜜时,胃里也是非常不舒服,但没往心里去,小悦悦承受力有限,吃了大量的糖精后,引发食物中毒,原本也不至于危及生命,但由于年龄太小,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这才丧了命。
王涵出事后,王涛这才意识到,是自己不停地向女儿“诉苦”,试图假借女儿之手帮自己实现复婚的想法,才最终将女儿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因王涵已满16周岁,几天后被公安局刑事拘留。林书月无心打理食品厂,已经发出了转让的信息。这个原本被世人羡慕的家庭,已经彻底没有了生气。目前,此案还在进一步审理中。
(因涉及隐私,文中人物均为化名,相关信息做了技术性处理。)
[以案说法]湖北今天律师事务所朱雪忠律师表示,这是典型的离异家庭的“微笑战争”,16岁的王涵看似是幸运的,父母都愿意在离异后承担养育责任,也爱着孩子,但是他们却把攻击对方的意图隐藏在爱女儿的行为之下。这种不动声色的拉锯,一样给孩子带来致命伤害。本案还涉及投毒,网传的很多食物相克的信息并不具有科学性,但是仍然会引发一些复杂反应,出现死亡风险,应该引起社会重视和警惕,杜绝这类不实信息传播。
编辑/李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