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半,吃糟羹山粉糊

作者: 牟锡高

在我的家乡台州黄岩,在这元宵节里,人们最喜欢的食品,就是“糟羹——山粉糊”。

老实说,这近十年,由于家庭种种原因,吃“山粉糊”也成了我的奢望。可以说,我几乎十几年没有好好吃“糟羹——山粉糊”了。

父母亲于2012年夏天,住进了老家亲戚的某养老院。过年里,我们也没有把他们接回家,所以春节,元宵,也就那么过:我大多初一一大早起来,去养老院,陪伴父母亲,听他们唠叨唠叨,有时带他们去附近赶赶庙会,热闹热闹,开心开心,这样就算过了年。至于元宵节,父母在养老院里还能吃到糟羹——山粉糊。而我呢,由于父母不在家,加上我不大会亲手做糟羹——山粉糊,所以就这么将就地过了年。这十几年的农历正月半,我几乎没有回过空荡的老家,更没有阖家团聚,与父母亲一起,边吃糟羹——山粉糊,边话佳节的机会了。

三天前,也就是今年的正月半,我终于吃到了象征着亲情的山粉糊。

那天,我从老家茅畲西泉村清理母亲遗物完毕(2022年农历腊月二十三,母亲因感染新冠后遗症,加上97岁高龄,抢救无效离开了我们,父亲也在6年前的2016年,年近90,离开了我们),在赶回城关家中的路上,突然想起今日是元宵佳节,应该尝尝多年没有吃到,象征着亲人团聚的山粉糊。于是,在路上,我电告我的同胞姐姐(姐姐60多岁了,是个劳动能手,这20多年的元宵节,她几乎都在外地种瓜,唯有今年,因母亲去世奔丧在家),让她今晚给我做糟羹——山粉糊吃。电话里,姐姐乐开了花。说她马上就做,叫我及时赶到她家头陀镇小里灰村,不能迟到。因为这糟羹——山粉糊,趁热吃才有味儿。

没过几分钟,我就到了姐姐家,我来到厨房,看到姐姐正在忙着做山粉糊的各种佐料(山粉糊分成糊和甜糊两种,我更喜欢吃成味的山粉糊)。只见姐姐的厨房里,桌子上,放满了芥菜叶、咸肉丝、冬笋丝、香菇、木耳、鲜蛏、豆干、油泡、川豆瓣、年糕条、番薯粉等等,应有尽有。

看到我进来,她说,马上开烧,生怕怠慢了我——她亲爱的弟弟。此时,我感到心里有说不出的暖意!

我正想帮姐姐做点下厨活儿,却被她拒绝了。没几分钟,水煮沸了,姐姐把已准备好的炒至半熟的芥菜叶、精肉、香干、笋、花生米之类的颗粒(先不放芥菜叶)。逐一放人沸水中,与此同时倒入番薯粉浆,按顺时针同一方向,不断搅拌,再放人芥菜叶,继续搅拌着,等待煮熟。

过了一会儿,锅里的东西,逐渐呈糊状变稠,姐姐再往锅里放入盐、味精,我们就可以吃了。

姐姐生怕招待不周,挺客气地给我盛了一大碗,还不断地唠叨着:“锡高,小心烫着,慢慢吃,锅里还有,锅里还有!”

我吃着这象征着亲情的热腾腾的香喷喷的糟羹——山粉糊,又一次感受到亲情,心里暖暖的,几乎热泪盈眶。

据说,这糟羹——山粉糊,还有一段不平凡的来历。大唐初年,台州临海还是一个小渔村,当时总是遭到海盗的抢劫骚扰。当时的台州刺史尉迟恭发动兵士筑城防盗。开工那天,刚好是正月十四,老百姓照例要闹元宵,海盗就乘虚而入。尉迟恭闻报,一面派兵抵御,一面加紧筑城。入夜了,风雪交加,百姓就在一起商量,怎么才能表达大家内心的感谢呢?有的提议送酒菜去,好让士兵御寒,但是刺史大人严令士兵不许喝酒,怎么办好呢?有个老汉想出了个两全的好方法:用带糟的新酒当水,调进好菜和粉,搅成“糟羹”送去。士兵吃了“糟羹”浑身是劲,不久就筑好了城墙。从此,元宵吃“糟羹”的习俗就这样世代沿袭着(临海为古时台州府所在地。台州习俗是正月十四吃成的糟羹,正月十五吃甜的山粉糊。临海一带主要吃米糊,黄岩主要吃山粉糊)。

哎,这“糟羹——山粉糊”,它让我们懂得了古代台州一带的军民鱼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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