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意长,尽在忆子粄中

作者: 饶国锴

偶然间了解了忆子粄(bǎn)名称的由来,我才理解了母亲当初的良苦用心。相传在明朝,大埔某地有一位妇女的儿子投奔郑成功麾下,漂洋过海驱除侵略者,久未归家。母亲思念儿子,每逢中秋节之夜,都会做一种儿子非常喜欢的粄,摆在月光下,遥祝儿子平安、早日归来。一晃就是30年。30年后的中秋之夜,母亲又把粄摆在月下,正思念间,儿子突然回家,母子喜庆团圆。此粄因而得名忆子粄。

记得小时候,忆子粄是逢年过节才能吃上的奢侈美味,每年腊月二十八,母亲一大早便起身将糯米粉揉搓成粄团、压成粄皮。我会帮母亲挑几片新鲜蕉叶切洗干净,姐姐负责剁碎馅料,再把馅料包进捏好的粄皮,白白胖胖的忆子粄就成型了。相比传统用蕉叶裹住粄皮的做法,母亲有更简单的方法避免粄皮之间相互粘连,她把切好的蕉叶放进蒸笼里铺平,再涂上食油,最后把忆子粄放进蒸笼里,父亲在灶膛里添柴火,一家子忙得不亦乐乎。

灶火熊熊,映得我们小脸通红,母亲的脸也通红,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姐姐和我早早端着碗,攥着筷,围着灶台,等着忆子粄出锅。半小时后,母亲揭开锅盖,将蒸笼取出,只见热气呼呼往上蹿,底下露出白白胖胖的忆子粄。

“蒸好啦!蒸好啦!”母亲开始张罗着全家一起品尝。在厚厚的粄皮上咬一口,口感十分黏韧,两三个下肚,便已饱腹。

那时,懵懂的我只对馅料情有独钟,常常偷偷挖出馅料来吃,留下未吃的粄皮,便放下筷子溜出门外去玩。母亲知道后并没有责怪我,而是专门在橱柜留一碗馅料多的忆子粄给我。

母亲原不会做忆子粄,她是嫁给爸爸后才学的客家菜,酿豆腐、梅菜扣肉、煎堆……她都会做。由于是“半路出家”,做出来的食物常常被称作“半吊子”。但她从不在意这些,她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爱,也把“乡味”变成了我儿时最温馨的记忆。

上大学前,母亲特意做了一锅忆子粄,我像往常一样咬了一口,汁水很快溢了出来,馅料浓香扑鼻,口感嫩滑,我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忆子粄,迫不及待地端起碗大口吃起来。

“慢点吃,慢点吃,别噎着了。”母亲提醒我。后来我才知道,她一大早买来各种各样的馅料,有鲜肉、鱿鱼丝、菜干、香菇、虾米,还特意把每个粄皮压得很薄很薄,馅料放得很足很足,或许这就是母亲表达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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