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R-T细胞疗法：癌症治疗的未来之星
在华西医院转化医学综合楼的生物制剂规模化制备中心（以下简称“制备中心”），有这么一群研究人员，他们的工作就是为了让中国的CAR-T 细胞疗法惠及更多患者。在CAR-T 细胞的制备方面，制备中心按行业最新发展态势，配备了多条自动化密闭式生产线，覆盖了从临床研究到药品申报不同阶段的研究需求。
在医学的战场上，癌症一直是难以攻克的顽敌。然而，随着科技的进步和医学的发展，一种名为“CAR-T”的新型细胞疗法正悄然兴起，它以革命性的治疗方式，为癌症治疗领域注入了新的活力，让患者与家属看到了战胜疾病的可能。
走出电梯，进入制备中心楼层，发现这里极其安静，与外界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走廊地面洁净如镜，一尘不染。据制备中心的技术人员介绍，整层楼的地面与墙壁都是弧形过渡，不留任何卫生死角，以确保每一寸空间都能得到彻底清洁。
参观过程中，我们走过一间间实验室，透过玻璃窗户，可以看见房间中整齐摆放的一个个低温储存罐、一台台自动运行的制备设备、一位位专心操作的科研人员。眼前的这一切都在告诉我们，这里正在进行的工作需要极高的环境要求和操作标准。
据介绍，CAR-T 细胞疗法因其个体化和复杂性，对制备环境和设施有着极为严格的要求。从人员的资质培训到环境的清洁，再到设备和物料的选择与管理，每一个环节都必须遵循高标准，以确保最终产品的质量和安全性。
什么是CAR-T 细胞疗法？
如果把我们的身体比作一座繁华的城市，那么免疫系统就是守护这座城市的警察局。在众多警察中，T 细胞就像是一支精英小分队，负责巡逻并消灭任何危害社会的坏蛋。然而，癌细胞是城市中最狡猾的坏蛋，它们能够伪装自己，甚至“贿赂”警察，逃避追捕。
但别担心，现在我们有了CAR-T 细胞疗法。在该疗法的加持下，T 细胞将会“变身”为CAR-T 细胞，获得全新的“武器”，专门用来识别和消灭狡猾的癌细胞。
那么，T 细胞是如何变身的？首先，医生会从人体内抽取小部分外周血，从中分离出T 细胞。然后，在实验室中科学家会利用基因工程技术，给这些T 细胞装上一个名为“CAR”（嵌合抗原受体）的特殊“武器”。这个“武器”就像是超级眼镜，能够精准识别癌细胞表面的特定“标志”。
一旦装备完毕，这些“变身”后的T 细胞会被重新输回人体内。它们会在人体内巡逻，一旦发现带有特定“标志”的癌细胞，就会立即发起精准而致命的攻击。而且，这些T 细胞还能自我复制，形成一支强大的队伍，持续对抗癌细胞，直至将其消灭。
血液瘤的“克星”
最早接受CAR-T 细胞疗法的是30 名白血病患者。他们并非普通的患者，而是那些在化疗、靶向治疗等传统手段下，乃至骨髓移植后依旧未能战胜病魔的人。他们几乎无路可退，仅存的生存期限不超过半年。在这样的绝境中，他们选择了一条未知的路 —— CAR-T 细胞疗法。结果，就是这批“吃螃蟹的人”震惊了世界！在CAR-T 细胞疗法的治疗下，27 名患者体内的癌细胞完全消失，其中20名患者在半年后复查时，体内仍然没有发现癌细胞。
如今，CAR-T 细胞疗法已成为对抗某些血液恶性肿瘤的尖端武器。以多发性骨髓瘤为例，这是一种曾令传统疗法束手无策的浆细胞恶性疾病。但在CAR-T 细胞疗法的加持下，这种疾病在临床试验中取得了高达97% 的总体缓解率，其中78% 的患者达到完全缓解乃至更好的效果。
自身免疫性疾病：CAR-T 的“新战场”
在自身免疫性疾病方面，CAR-T 细胞疗法也展现出其革命性的潜力，出现了诸多成功案例。比如，一项研究显示，５名接受CAR-T 细胞疗法的系统性红斑狼疮患者，其临床症状均得到显著缓解，且实现无治疗缓解（停药治疗）达17 个月。
灵活性和可定制性
要知道，CAR-T细胞疗法的核心在于改造T细胞，使其识别癌细胞的特殊靶点。这一疗法的灵活性和可定制性意味着，理论上，可以开发出无数种针对不同靶点的CAR-T 细胞疗法，这为个性化医疗和精准治疗开辟了广阔前景。因此，CAR-T 细胞疗法正被用以探索治疗重症肌无力、狼疮性肾炎、抗合成酶抗体综合征等多种自身免疫疾病。
实体瘤：有待攻克
实体瘤太复杂
尽管CAR-T 细胞疗法在血液瘤和自身免疫性疾病的治疗上展现出了显著疗效，但在实体瘤方面，这一革命性疗法的潜力尚未得到充分释放。实体瘤的复杂性为CAR-T 细胞疗法的应用设置了重重障碍，比如，CAR-T 细胞在实体瘤中的渗透能力不够、实体瘤微环境对CAR-T 细胞有抑制作用等。
令人鼓舞的进展
好消息是，近年来，CAR-T 细胞疗法在实体瘤方面终归是取得了一些令人鼓舞的进展。2020 年，一项针对胃癌的CAR-T 细胞疗法的临床试验在我国取得初步成功。该试验显示，接受治疗的部分胃癌患者病情得到显著缓解，其中一位患者在接受治疗后，肿瘤体积惊人地减小了70% 以上，且无明显不良反应。这一突破不仅为胃癌患者带来了新的治疗希望，也为CAR-T 细胞疗法在实体瘤治疗中的应用提供了宝贵的实证支持。
昂贵的希望
事实上，对于CAR-T 细胞疗法，许多人并不太了解，最多只知道120万元一针的“天价”抗癌针。的确，一次完整的CAR-T 细胞疗法疗程，其费用动辄高达上百万元。那究竟它为什么这么贵？制备中心的技术人员给出了答案。
进口设备昂贵
首先，CAR-T 细胞的制备过程非常复杂，需要高度专业化的技术和高端设备。T 细胞的提取、基因改造、扩增、回输和质量控制等，每一步都需要严格控制，以确保细胞的活性和纯度。目前，该技术涉及的设备和试剂耗材大多依赖进口。这就是CAR-T 细胞疗法成本居高不下的原因之一。不过，国内已经有企业成功研发相关半自动设备并投入市场，全自动设备市场国内企业也在尝试进入。未来，随着越来越多的国内企业进入CAR-T 领域，这种疗法的成本有望进一步降低。
个性化“定制”
其次，作为一种高度个性化的治疗手段，每位患者接受的CAR-T 细胞都是“量身定制”的，无法实现工业化批量生产，这进一步推高了其成本。
“7 对1”服务
此外，每一名接受治疗的患者，至少需要7 名专业医护人员或医学研究者的全程关注与服务，产生的人力成本同样不容小觑。
据制备中心的技术人员介绍，目前CAR-T 的发展方向主要聚焦于两个点：一是力求让CAR-T细胞疗法的适用范围更广泛，不仅仅局限于血液瘤，也能使其他适应症患者能通过该疗法获益 ；二是想办法让CAR-T 细胞疗法的成本降下来，使其能够惠及每一个需要它的患者。
在制备中心，我们见证的不仅仅是科学的奇迹，更是人类对健康的不懈追求。CAR-T 细胞的制备过程非常复杂，涉及很多技术挑战，而且其制备周期通常需要10～14 天，甚至更久。当问及为什么面临这么多困难还要做这方面的研究时，技术人员没有细说，但他们多年的付出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CAR-T 细胞疗法关乎无数患者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