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如可托，终共白云飞

早春的天空，万里无云，一碧如洗，正是放风筝的好时光。孙子看到邻居家的孩子在家长的陪伴下，高高兴兴地出门放风筝，也跑回家缠着我。其实，我也禁不住蓝天的诱惑了，决定趁着东风正好，陪孙子一起放风筝。

周日一大早，我和孙子一起扎风筝。我将竹篾就着蜡烛头的火，慢慢烧烫，小心地弯曲，细细地绑扎；骨架做成以后再定线，糊彩纸，贴花。六岁的孙子在一旁帮我拿拿接接。不到一个时辰，一只老鹰风筝便大功告成。我把塑料线接在风筝上，又在下面绑上一头密封的竹筒，我叫它“鸽哨”，上天后会发出啸声，极其悦耳。看我扎好风筝，孙子快乐地大喊：“去放风筝喽！”然后牵着我的手，兴高采烈地下楼去放风筝。

镇中心广场上，蓝天寥廓，轻风拂面。已经有人先我们而至在放风筝，三三两两的风筝在天空中摇曳，这更增加了我们放飞的兴致。我负责放线，孙子高举风筝。两人几步小跑，孙子一松手，轻盈漂亮的风筝就在微风吹送下悠悠飞起，飘飘然飞向天空。孙子乐得直蹦跳：“风筝上天了，风筝飞起来了！”风筝展开双翼，盘踞高空，宛如真正的雄鹰，稳健地受着风力，时而凭气流托举升空，时而又俯冲，快要跌撞地面时却又一跃而起……使人想起庄子的《逍遥游》中描写的大鹏“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好大的气势啊，又极富哲理。

广场上放风筝的人渐渐多起来，扯线的，举风筝的，跑跳的，叫喊的，热闹非凡。我们的风筝因为装了“鸽哨”，犹如高音歌唱家在蓝天里尽情地演唱，歌声悠远嘹亮，吸引了众人羡慕的目光。我手中的线已放尽，风筝飞得更高了，在阳光下成了一个彩色的亮点。孙子一会儿追着风筝跑，一会儿停下来仰头看风筝在白云下轻轻飘飞，开心无比。后来，他乐颠颠地来到我身边，我拉着他坐在草坪上。清风徐徐，风筝彩色的翎毛在蓝天里浮游，那么从容、自在，我仿佛也羽化了，心在轻漾着。

“我们来一起学习写风筝的古诗好吗？”“好啊。”孙子拍着小手高兴地说。于是，孙子先背他最熟悉的《村居》：“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接着他又摇头晃脑地背起前不久我教他的清代孔尚任的诗：“结伴儿童裤褶红，手提线索骂天公。人人夸你春来早，欠我风筝五丈风。”看他背得津津有味，我又给他讲宋代寇准的《纸鸢》：“碧落秋方静，腾空力尚微。清风如可托，终共白云飞。”

忽然，孙子扭过头来问我：“爷爷，风筝是谁发明的啊？”我告诉他，风筝在古时称为“鹞”，北方谓“鸢”。据说风筝的发明者就是木匠的始祖鲁班师傅。风筝的诞生，反映了人类最初想在茫茫太空探险的愿望，以后人类才有了真正意义上的飞行器，飞上太空，飞向宇宙。孙子听了我的讲述，又看着头顶上飘摇的风筝，拍着小手叫道：“放风筝真有趣。”过了一会儿，他又拉着我的手认真地说：“爷爷，你以后也要教我扎风筝。我长大后要当航天员，在太空中飞行。”我拍着孙子的肩膀说：“行，你的理想一定会实现的。”

“竹马踉跄冲淖去，纸鸢跋扈挟风鸣。”孙子沉浸在风筝的世界里，仿佛自身也变成了风筝，翱翔在蓝天白云间。陪孙子放风筝，收获了快乐，收获了亲情，也收获了理想和希冀。

吴建：语文高级教师，中国散文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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