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寸欢喜
作者: 潘彩霞2025年新年过后,习惯性地打开某个期刊网站,输入“莫愁”二字后,我忐忑地敲下了回车键。就在不久前,合作多年的另一家杂志宣告停刊,而这样的消息近几年来屡见不鲜。《莫愁》,她还好吗?
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页面上,熟悉的《莫愁》方阵排列整齐,第一期电子版已经更新完毕。顿时,心生欢喜。真好,大浪淘沙,她还在。
一
与《莫愁》结缘于2014年。那时,我一边做全职妈妈陪读,一边在报纸副刊上混个脸熟,只为自己的精神世界不那么荒芜和浅薄。可是,三四年过去,家长里短写尽了,生活乏味、感官迟钝,写作的激情眼看就要消失殆尽。
都说家里盛产孤独,人更容易迷茫,的确如此。那段时间,我经常往床上一躺,浑浑噩噩,朋友知道后,戏称我“东方觉主”。
有一天,浏览网页时,无意中点开了浙江作家施立松的新浪博客,《有爱不觉天涯远》《纵一刻也千秋》……这些标题立刻吸引了我。一篇篇读下去,欲罢不能。在施立松的笔下,那些民国名人的爱情故事,或缱绻旖旎,或荡气回肠,或令人扼腕叹息,我被深深地打动了。
连续几天,我流连在那些文字里,也因此记住了一本杂志的名字——《莫愁·智慧女性》。这些文章就发表在那上面。
读得多了,一个念头闪现:要不,试试?激情重新燃起,也不管想到的选题是否合适,我趁热打铁写了出来。顺藤摸瓜找到编辑张秀格的约稿博客后,照着上边的邮箱便投了过去。出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者的自卑,我没有在张老师的博客里留下只言片语。
意料之中,一个月过去了,没有任何消息。自知有差距,倒也坦然接受,可终归是不甘心,于是去期刊网站购买了《莫愁》杂志的电子版,从栏目、选题到文字风格细细揣摩。自觉心中有数后,我开始在故纸堆里寻找合适的选题,第二篇稿子很快出炉。
事实上,我也深知,很多杂志都有自己的固定作者,自然来稿的命运多半是尴尬的。然而不久,我就羞愧于自己的狭隘——张老师发来了过稿的好消息。那天,我们成为QQ好友,没有任何虚假的客套,她很自然地喊我“亲爱的”,我则称她“格编”。
2014年10月,我撰写的《远东最美珍珠,一生只爱一次》在《莫愁·智慧女性》面世了。这个“小确幸”,让我欣喜万分。
二
找到方向后,继续投稿顺理成章,可是,杂志已办刊多年,我所感兴趣的“至情至爱”栏目,早已有无数名家热忱赐稿,好的选题可遇不可求。就在我陷入沮丧时,似是心有灵犀,屏幕那头,格编发来消息:“我给你个选题!”
那次,写的是二战名将艾森豪威尔。很欣慰,我没有辜负格编,经由《莫愁》发表,那篇文章被包括《人民文摘》在内的十多家杂志转载。《莫愁》的影响力,我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
在格编的指引下,我学会了如何找选题,拿发表的文章和自己的原文对照,看格编做过哪些修改。不得不说,每一次都心悦诚服。从那时起,我经常提醒自己:永远不要试图去糊弄编辑和读者,能力和水平是一回事,而态度是另外一回事。
为此,我虔诚地对待每一个选题,从十几万字的素材中提炼三千字是常事,被朋友形容为“敲骨吸髓”。我的态度,格编也感受到了。每个月,她的QQ头像会定期闪动:“亲爱的,催稿啦!”每当我敷衍地说“尽量成不”,她马上会说:“不成不成,是一定!”
格编的“小鞭子”激发了我的潜力,在不断寻找选题、挖掘素材的过程中,我这个曾经的文史学渣,不仅升级为“知道分子”,也被笔下那些杰出女性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写作由过去的漫无目的转变为有计划、有恒心。
也许是《莫愁》的认可给了我勇气,看到朋友们陆续出书时,我也动了这个念头。我将撰写的名人婚恋系列整理出来,斗胆投给了出版社,其中绝大部分是在《莫愁》发表过的。很幸运,选题通过了。
那段时间,由于格编休假,时任主编陆艾涢暂时和我对接。陆老师温和亲切,也因此,当出版社提出写序时,我鼓起勇气向她开了口。
没想到,陆老师爽快地答应了。很快,我就看到了那些至今读来仍然热泪盈眶的话语:“潘彩霞对叙述有着极强的把控能力,她以爱情故事串起人物生平及重大历史事件,精巧克制的叙述中不时跳出深沉之语……她笔下的爱情传奇,清新而厚重,那是时间之流、生命之痛结出的一颗颗珍珠,是历尽沧桑、淬炼后开出的一朵朵生命之花。她笔下的爱情,皆是经典,同时具有一种向上之力,一种凝视之美。”
何德何能得此赞誉,惊喜与感激,无以言表。2017年10月,书出版后,我给陆老师和格编各寄去一本。那份满足感、成就感,归根结底,来自她们,来自《莫愁》。
三
为《莫愁》撰稿久了,更多的关注随之而来。有一天,另一家杂志的编辑通过邮箱联系到我。原来,看过我为《莫愁·智慧女性》撰写的一篇首卷后,他希望我能扩写成长稿,以便他们杂志录用。
就这样,思路被打开,我开始尝试撰写深度长文,后来,约稿的杂志越来越多,其中不乏影响力的老牌名刊。
在《莫愁》的托举下,文字之花开得愈发灿烂。2019年9月,我在《莫愁·智慧女性》发文达到整整百篇,那天,我在朋友圈里做了记录:“有没有下个百篇?不去想。适之先生说得好:管他什么真理无穷,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
遗憾的是,不久,格编开始负责《莫愁》旗下另一个版本的杂志。几年来,我不知道她年龄几何,样貌怎样,交往淡如水,但每次想起她说“亲爱的,收稿啦”时,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一张笑脸,很生动。
尽管合作的编辑变了,但为《莫愁》撰稿已成习惯,平日的阅读中,总不忘留意适合《莫愁》的选题。文章发表出来后,我会照例对比原文,找找不足。很多次,编辑改过的标题让我眼前一亮,诸如《萝蕤如梦》《伊瓦鲁河畔的绽放》等等。
不得不说,果然是“题好一半文”。叹服之余,我经常自嘲自己的大白话是“丑闺女”“柴火妞”,如果哪一次标题有幸被采纳,少不得沾沾自喜一番。
时光荏苒,一晃,和《莫愁》的缘分已经延续了十年。书架上,《莫愁》的样刊已经撂了尺余高,那是我们共同书写的关于成长的手账。回身而望,喜悦充盈心间。
编辑 吴元梓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