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格《温暖的空气》技法研究

奥地利作曲家贝尔格是新维也纳乐派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他创作了大量优秀的现代音乐作品，其中艺术歌曲是他作品当中重要的音乐体裁。本文以《温暖的空气》为研究对象，分析贝尔格的现代作曲技法。

奥地利作曲家阿尔班·贝尔格（Alban berg）出生于1885年2月9日，1935年逝世。1904年开始，贝尔格追随勋伯格学习作曲，同勋伯格、韦伯恩建立新维也纳乐派，开创无调性音乐先河。这三人深刻影响着20世纪的音乐语言，并在音乐史上轰动一时。贝尔格同韦伯恩向勋伯格学习其首创的十二音作曲法，并受勋伯格影响颇为深刻，他们经历了从晚期浪漫派到十二音体系，从有调性到无调性，再到表现主义的漫漫征途。

贝尔格早期创作时运用晚期浪漫派的创作手法，自从与勋伯格结识之后，他的创作风格发生改变，开始探索并使用无调性音乐语言。贝尔格的音乐创作风格虽然受勋伯格的影响，但其更加接近晚期浪漫派，作品具有更加独特的风格特征。

一、半音、全音音列技法

贝尔格的《温暖的空气》中运用的半音音列技法，以碎片的形式出现。在第4小节中，低音声部由6个音，即#f-g-#g-a-#a-b组成半音音列，与次声部相差七度，同向同节奏奏出共6个音，分别是e-f-#f-g-#g-a。在这里，贝尔格运用的手法是二重半音音列，分为以下两种情况：一种是二者呈平行关系的；另一种是二者以自由关系结合的。在这小节中为二重半音音列的平行关系。中高音部与低音两个声部奏出同向不同节奏的4个音，分别是d-降e-e-f，并且在高音部的前4拍中半音进行：b-c-#c，显然贝尔格想要突出半音化特点。在横向上来看，整个这一小节的4个声部，低音两个声部为同方向同节奏，是二重半音音列的平行关系，高音两个声部同方向不同节奏，是二重半音音列的自由关系，整个构成复合式的半音音列，更加具有不确定性。第4小节第1拍由小七度#f-e和e-d组成，虽然上声部d-b是大六度，但d与三连音第二个音组合为小七度，低音区两个声部同向同度进行，不稳定性大大增强，并且低音各个半音音级上建立的都是非功能的和声进行，因此这里的调式调性无法确定。在高声部旋律中，从b开始向上半音级进，经过c、#c之后，向上进入#f，在后两个小节做同音重复的持续音#f，此时，对#f调作了暗示。但是在第5小节中，中间的两个声部，分别是a-#a-b和g-#g-a的上行半音音列，它们之间以小七度的音程（转位后变成大二度音程）关系平行上行，小七度本身就属于无调性音组，所以这里的和声手法属于无调性范畴。第14小节左手共有两个声部，上下两个声部反向作半音化进行。

在第16小节到第17小节第2拍中，低音声部由7个音，即d-#d-e-f-#f-g-#g组成的上行半音音列，与中声部相差十一度的同向同度进行，中声部分别是a-降b-b-c-#c-d的上行半音音列。在这两个小节中，贝尔格运用自由的二重半音音列，高音声部一直作降b-降g-降e的持续，为正常的小三和弦，倾向于降e调，但在第17小节中又模糊了降e调的调性。第20小节低音部上行四度跳进：降b-降e的进行，显现出传统的属到主的进行，使降e调被强调。这里贝尔格首先运用持续音来体现调性的存在，却力图摆脱功能和声的控制，使本来应该显现的调性模糊、淡化，之后又运用传统的技术手段，使调性重新显现出来，即bB-bE属到主的进行。这体现了贝尔格在调性与无调性之间的徘徊，呈现出调性与无调性一体化的创作特征。第21小节中，钢琴右手的三个声部是下行的三重半音音列，分别是f-e-降e-d、c-b-降b-a、降g-f-e-降e，它们都为同方向同节奏的四度半音音列进行。这首艺术歌曲半音音列比较常见，全音列没有很明确的显现，第3小节前两拍上方声部三连音c-d-e和中声部的后三拍b-#c-#d与全音音列比较相似，每相邻两个音之间构成大二度关系，但持续比较简短。

二、和弦

（一）四度叠置和弦

贝尔格在这部作品中运用了较多的四度叠置和弦，如总谱的第20—22小节，分别都以降a、g、降g、f、降e这五个音为根音的四度叠置和弦。这里既有纯四度又有减四度，甚至增四度也会出现，减四度音程听起来像三度，与斯克里雅宾的神秘和弦比较相似。在这里贝尔格借鉴了勋伯格的“无调性三和弦”，目的是运用新鲜的音响。同时，贝尔格不忘在低音声部加入纯五度，即bB-bE、bA-bD、bG-B、#F-B，贝尔格将这些音隐藏在低音声部，体现出两种不同语言的“合力”，将传统技术手法当作基石，在另一种层面填补无调性特点带来的无归属感。

（二）带附加音的三度叠置和弦

在古典主义时期，作曲家和理论家已经认识到附加音的存在，可以在根音的上方附加六度音的三和弦，但在这一时期，附加音没有作为和声语汇的一部分。一般来说，在根音的上方加入六度音的三和弦可能会被理论家分析为七和弦的运用。20世纪之后，附加音通常在三和弦的基础上多加二度或六度音，四度比较少见。贝尔格在这部艺术歌曲中加入很多类似这样的和弦，在第4小节的第1拍中，三和弦分别是b-d-#f，附加音是e音，在三音上方构成二度关系，在本小节的第2拍中，c-降e-g是三度叠置和弦，附加音为f，是在三和弦的三音上方加入大二度。在第13小节的第3拍上，b-#d-#f-a为三度叠置的七和弦，e为附加音，是在三音上方加入的小二度音。第14小节中，第3拍的和弦分别是d-f-a-#c，是以d为根音向上三度叠置的七和弦，此外#g为附加音，是在三音上方加入的增二度音。由此可见，贝尔格在作品中突出运用带附加音的三度叠置和弦，并且都是在三音的上方加入二度叠置音，在音响方面，有时会呈现出“错音”的感觉。

（三）多重和弦

多重和弦是把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和弦结合起来，形成一种更复杂的音响。第11小节第1拍为C-G-F-A-C-bE音，为两个和弦的重叠，分别是C-bE-G和F-A-C和弦。第15小节的柱式和弦的音为C-bD-A-bE-bG-bB，也是两个和弦的重叠，即A-C-bE和bG-bB-bD和弦，也可以看作高叠和弦。在第22小节第2拍中运用的是两个三和弦结合起来的多重和弦，从低到高排列：e-g-b-c-降e-降a，一个是降A大三和弦，另一个是e小三和弦。第23小节第2拍的后半拍中，也是两个三和弦结合的多重和弦，从低到高排列：a-c-e-f-降a-降d，一个为降D大三和弦，另一个为a小三和弦。

三、音级集合

20世纪之前的音乐，也就是调性音乐，都可以运用和声语言进行分析和描述。但到了20世纪之后，音乐家在音高方面力图寻求一种新的语言词汇，音级集合就此诞生，它是序列音乐的一种“和声”语言。为了分析无调性音乐中的音高集合，把和弦划归为原位大三和弦的三个音，简化成一些基本样式，这种样式被称为常态次序。贝尔格不仅运用和弦来构思《温暖的空气》，还运用现代技法进行创作。第1小节钢琴上方声部由bA-C-D组成，最佳常态次序为（0，2，6），下方声部较为复杂，由三组三音组（0，2，6）组成，分别是F-G-B、F-G-#C、G-#C-#D，最低音C音为调中心的主持续。从第1小节弱拍开始至第2小节，由两组三音组（0，2，6）所构成，分别是C-bB-#F、E-#F-bB。第5小节几乎是运用第1小节的三音组构成，首先钢琴下方声部最低音以C-G音持续，也是纯五度的持续，作为主持续存在，这反映出作曲家将传统和现代技法的结合运用。上方高音旋律持续出现#F和#G音，在女高音声部中借用了钢琴旋律的#F音，整个高音旋律为F-E-C-B-G-bE，将其打乱顺序，共有三组三音组（0，2，6），分别是F-G-B、E-#F（借用）-C、B-bE-F。钢琴声部除低音以外第1拍的和弦为B-A-F-#C，共由两组三音组（0，2，6）组成，分别为B-#C-F、A-B-F。第2拍由A-G-#C三音组（0，2，6）组成（其中#A和#G为经过音）。第6小节前三拍为延留和弦音，因此不作赘述。第4拍音分别为#G-#F-D-bB-G-bE-B-F，虽然看起来比较复杂，但实际上将其拆解分为四组三音组（0，2，6），分别为#G-#F-D、D-bB-#G、B-F-G、bB-bE-F。

第7—8小节钢琴声部与女高音声部共同形成三音组，钢琴声部由bE和A两个音构成，运用不同节奏组成。第7小节开始由A-bE-G音组成，为三音组（0，2，6），随后出现#F-D-C三个音，也是三音组（0，2，6）。第8小节由D-E-bB-G-#G-#C-A-bE组成，共可分为七组三音组（0，2，6）集合，分别是D-E-bB、G-A-bE、A-bE-#C、#G-bB-D、#G-bB-E、bB-C-E、C-D-#F。

从第20小节开始，钢琴右手和弦的第2拍，归为原位的三个音分别是d-g-降a，它们的最佳常态次序是#g-a-d。钢琴右手的第20小节第3拍中，和弦归为原位的三个音分别是#f-g-#c，它们的最佳常态次序是g-#g-#c。第23小节钢琴右手的第2、3、4拍和第24小节的第1拍中，和弦归为原位的三个音分别是f-降g-c、e-f-b、降e-e-降b、a-d-降e，基本形式都是（0，1，6）。基本形式是一个音级类型，通过应用最佳常态次序的数字化来命名。第22小节的钢琴声部右手的最后一拍、第23小节第2拍的前半拍和第24小节第1拍，这些和弦的基本形式都为（0，3，7），可见贝尔格对于“语言”把握的精准度极高。

四、结语

本文研究的作品是贝尔格创作的艺术歌曲《温暖的空气》，加入包括对斜进行、半音进行、多重和弦、附加音和弦以及音级集合等分析。在另一个层面来说，传统与现代技法的融合为传统风格赋予了更加新鲜的现代音响色彩。因此，这部作品在技术层面、创新层面、历史层面、歌曲内容的呈现以及表现方式上都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

（哈尔滨音乐学院）

作者简介：轩涵（1997—），女，黑龙江佳木斯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作曲。

责任编辑李知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