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少数民族音乐及其文化生态保护与发展的思考
作者: 邢方君少数民族音乐文化的传承和发扬,一直都是人类学、民族学、音乐学的重点研究课题。关于民族文化的保护和未来的发展的问题,一直在变和不变、守正和创新的理念中议论不休。只有基于其文化生态角度进行进一步分析,在保留其原汁原味的基础的条件下,进一步加强创新,符合文化发展需求,才可以让我国的少数民族音乐走出地区、迈向全球,在国际音乐体系中提高影响力。基于此,文章针对少数民族音乐文化生态保护和发展展开研究,并提出发展策略,以供参考。
原生态这一词最早起源于自然科学,其中“生态”,主要是指生物和环境之间相互影响之后所产生的一类生存发展状态。目前,在少数民族原生态音乐文化的保护和发展过程中,各国开始高度关注民族性特征,人们也开始逐步了解到民族文化传承和发扬的重要价值,全球文化体系正在被重构,我国也渐渐掀起了少数民族原生态音乐文化热,越来越多来自山野乡村的少数民族原生态音乐开始走入大众视野,与我国当前的主流商业文化形成了鲜明对比,成为有待开发的智慧文化资源。因此,加强对少数民族音乐文化生态保护发展的研究,对于提高我国的文化自信,优化国家的文化软实力,具有一定的现实作用。
一、少数民族传统音乐文化的生态特征
(一)从音乐的起源来看
与商业流行音乐有所不同,少数民族音乐大多数是在特定生产生活环境之下衍生而来,展现了人类生态系统和社会环境的丰富多样。面对音乐的起源研究,虽然学术界有劳动起源说、情感表达说和模拟自然说等不同说法,但是不论哪种见解,都无法否认这一事实:只有将音乐放置在某种特定社会和文化语境中,并成为社会文化的重要组成要素,才可以对音乐作出最佳解释。从音乐文化的起源来看,大多数音乐文化都是诞生于人类居住较为密集的地区,以丘陵、山地、湖边和海岸为主。例如,蒙古族的传统音乐,就与蒙古族的社会生活密切相关。
(二)从音乐的功能来看
在人类长久以来的生产生活过程中,少数民族音乐除了承担文化功能之外,还承担一定的社会功能,同时与人们的人文风俗、生活习惯密不可分。例如,我国的哈尼族就有知名的“哭嫁歌”。“哭嫁歌”高音分布有所不同,用乐调来交织对婚嫁的诉说。在哈尼族人的意识里,歌唱“哭嫁歌”并不会考虑音高、音调,声部之间是否连续、是否规则,而是遵循着他们的情感,寻找音乐和感情宣泄的契合点。这种在音乐体系结构上相对非理性的多声结构,与西方音乐的理性声部结构完全不同,其所处的文化语境也存在差异。在我国古代的政治体系中,音乐也占据了重要地位,同时,政治和社会的发展都与礼乐密切相关,比较具有代表性的如汉朝音乐文化,就曾是宫廷贵族身份的重要代表。其中,礼乐最开始被用在祭祀中,承担敬神、祭神的重要职能。因此,也可以这样说,正是由于我国少数民族音乐承担着一定的社会功能,少数民族音乐文化才在我国的文化生态体系中获得了突出发展地位,同时数千年以来始终保持着强大的生命力。
(三)从音乐的风格来看
我国共有56个民族,其中包括55个少数民族,由于各民族的宗教信仰、人文风俗、生活习惯、所处地理环境存在差异,各个民族的文化自有其不同的特色。各民族音乐文化呈现出个性化特征。例如,蒙古族的民歌是按照其音乐内容和音乐性质,划分为“图林·道”和“育林·道”。“图林·道”被运用在各种大型集会中,其作用在于祝福人民幸福吉祥、健康长寿,以长调歌曲为主,长调没有固定的、循环往复的节拍和节奏,但是却有些独特的构造规律,其歌曲节奏悠远辽阔,情感跌宕起伏,音域较为广阔。通过对少数民族传统音乐的调查,发现各个民族都有不同的音乐文化,这些音乐文化也是各个民族历代文化传承中无法缺少的宝贵财富。而民族音乐表达出来的情感和精神,一般情况下可以代表当前民族的灵魂和思想,是当前民族实现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因素。
二、少数民族音乐的发展现状分析
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少数民族音乐的发展受到我国文化部门关注;进入“文革”时期之后,少数民族音乐文化发展受到严重影响,停滞不前;我国正式改革开放之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规模不断扩大,也为少数民族音乐带来了全新的发展机遇,同时开始融入商业因素,少数民族音乐再次获得发展新生;在21世纪社会和时代不断发展的社会背景下,多元文化和价值认知不断冲击我国文化环境,这也为少数民族原生态音乐文化的发展带来了一系列的挑战。目前,我国文化事业不断发展,越来越重视少数民族音乐的保护和继承,但是新一代青年群体对少数民族音乐的兴趣相对较低,因此,少数民族音乐的进一步发展受到了严重影响。
在我国社会主流文化和人文价值理念越发多元的社会背景下,大量的西方外来音乐冲击我国音乐文化体系,潜移默化地进入了大众生活中,人们对于音乐文化的认知和选择也越发多样。少数民族虽然具备一定的民族性和本土优势,但是其面临的挑战也十分严峻。相对外来音乐,少数民族文化优势并不突出,在当前社会文化语境之下,大众对流行乐的接受度更高,流行乐有着较为庞大的群众基础,这也就导致人们对少数民族音乐文化缺乏认同和理解。尤其是少数民族,有着较为明显的地域性特征,导致大众不能正确理解少数民族音乐文化,甚至在主流音乐审美的冲击的影响之下,认为少数民族音乐文化是过时音乐,对其后续发展带来极为不利的影响。
在改革开放数十年间,大量的外来文化融入我国,并有落地生根之势。这种长久以来潜移默化的文化侵蚀,也影响了人们的思维模式和文化理念。少数民族音乐开始不被社会理解,甚至在文化体系中处于被冷落地位,逐步失去其生存发展的空间和条件,同时渐渐在社会文化中消解,甚至已经有个别非物质文化遗产逐渐消失在社会大众的视野中。
三、少数民族音乐文化生态的保护发展策略
(一)激发局内人的传承动力
为了实现少数民族音乐保护和发展的终极目标,要构建出适应现代社会发展的运行机制。在该机制的建立过程中,需基于外部塑造少数民族音乐的发展空间,并基于内部,使得局内传承者提高传承动力,只有传承人自己愿意、主动传承,才可以让少数民族音乐文化长久生存。少数民族音乐必须加强对局内人的有效利用,基于物质和精神两个层面,激起企业局内人的传承主观能动性。
一是面对职业艺人,需要发挥出物质价值。少数民族音乐的传承必须为职业艺人带来一定的经济价值,才会有艺人主动参与到传承活动中。否则,即便是其文化自觉再高、社会面宣传教育再广,也无法解决少数民族音乐缺乏出路这一问题。目前,我国很多少数民族在发展上,都用到了“请进来”,即吸引外来人口进行旅游的发展策略,以带动地区经济提升。少数民族音乐可以在“请进来”的基础条件下,敢于“走出去”。相关人员可以适当包装少数民族音乐,并结合当代民族市场的文化需求,举办商业化演出,比较具有代表性的,如我国的传统戏曲,就是通过商业模式提高了影响力,并最终形成了自给自足的良性循环。再如,山西的绛州鼓乐在改革开放之后,已经处于少数民族音乐的发展边缘,但是通过相关从业者对绛州鼓乐的包装,从南下开始向上海地区进行发展,承接庆典、开幕表演等相关商业演出,每年演出场次上百场,顺利继承了传统的绛州鼓乐,同时也吸引了大量的职业艺人参与到文化传承活动中去。
二是对于普通群众,需要实现其精神价值。对于少数民族音乐的保护和传承来说,只有获得来自人民群众的精神价值认同,才能获得可持续生存的土壤。民众对其不认同,就不可能邀请专业艺人群体进行演出。而想要达成这一目标,少数民族区域就要保持原来的习俗与文化身份。当前,大多数少数民族区域仍然保持着原有风俗和宗教信仰,这是当地少数民族音乐得以存活和发展的重要因素。虽然个别地方的音乐文化传统已濒临消亡,但是,只要其原来的“繁衍之土”还在,就有可能进行部分恢复。以福建的畲族民歌为代表,畲族民歌消亡近20年,但随着农民涌入城市,民歌艺人开始建立起自己的歌舞团,畲族歌曲开始复苏。除了政府予以支持之外,主要在于该民族人民本身对于本民族文化的深度认同。除此之外,外部应该为局内人赋予在文化上的认同感和荣誉感,很多群众刚刚接触少数民族音乐文化时,可能会产生不同程度的文化自卑感。因此,地方政府可以通过舆论宣传教育,帮助少数民族音乐局内人员提高文化自信。例如,可以通过定期举办歌唱比赛,确保比赛评分标准模式制定得科学合理,增加奖项种类,进一步扩大获奖范围,让少数民族音乐重新回到人们的生活中去。
(二)完善“双轨制”的传承机制
一是求真禁变。少数民族音乐在发展、传承和发扬光大的过程中,可以不断推陈出新,但是在其保护和传承过程中,应该尽量保障其原有的真实性。目前,在国际文化事业的发展过程中,追求原汁原味、真实性已经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共识。在我国,求真禁变被个别研究学者认定为顽固和保守,但从本质上来说,少数民族音乐的保护和发展本来就是两条轨道。发展可以推陈出新,但是保护需要尽量保障其原有的生态性,尤其是需要我国相关政府和国家部门加以保护。尽管基于文化事业的长远发展角度来看,不变是相对的,而变化是绝对的,但是在发展的过程中应追求少数民族音乐传承的原汁原味,至少应该将少数民族音乐作为保护和发展目标。
二是尊古容变。其中,尊古主要是指尊重传统,牢牢抓住传统音乐文化中的精髓;容变则是在传承和发扬光大的过程中,可以适当作出改变。一方面,可以使少数民族音乐对现代社会的适应能力得到增强,“造血功能”得到提高;另一方面,也可以保障其原有生态文化实现渐变式发展,而不是断裂式突变。在保护模式上,可以进一步展现出民间协会、社团的价值,借用民间组织的力量,获得较为突出的遗产保护成绩。通过这种双轨制的传承机制,可以进一步降低保护和开发、保存与发展之间的矛盾,自有其不同的侧重点,既可以发挥国家层面的力量,又可以展现出民间层面的作用。
四、结语
我国少数民族音乐蕴含着深厚的历史底蕴和文化精神。目前,我国少数民族音乐正处于发展边缘,尤其是在商业音乐、流行音乐不断冲击国人音乐审美意识的条件下,其发展空间受到严重制约。因此地方政府,需在了解少数民族音乐生态特征的基础条件下,明确发展现状,制定有针对性的保护措施,实现我国少数民族音乐的可持续发展,提高其在世界民族音乐艺术舞台上的地位。
(梧州学院教师教育学院)
作者简介:邢方君(1987—),女,广西梧州人,博士,教师,研究方向为音乐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