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元素在即兴舞蹈中的运用

水与即兴舞蹈两者可以产生强烈的联想与互动。本文从水的特性、思绪、内涵等几个层面，探讨其在当代即兴舞蹈创作中运用的方法与可行性，旨在为即兴舞蹈艺术家和表演者提供一些新的创意和灵感。

“即兴”来源于意大利文“improvisatore”，最早出现在诗歌领域。而舞蹈作为最早诞生的艺术形式，有“艺术之母”的地位，其也衍生出了“即兴舞蹈”这样的即兴艺术形式。即兴舞蹈的特征是舞蹈形式缺乏理性的选择，舞者是靠本能的冲动表现动作。可以说，即兴舞蹈是每个舞者都应具备的能力，它一种是激发本能的瞬间性、冲动性的情感表达。这是一种具有挑战性、表现力、个性化以及真实情感外化的舞蹈形式，也是舞蹈起源的最原始的舞蹈形式。

“即兴”而起的东西，大多是感性的，大多是主体对外部世界刺激物即时即景的感应和反应。所谓“即兴舞蹈”，无非是主体用舞蹈的方式来物化这种感受和反应。通俗地说，“即兴舞蹈”是舞蹈者随着自己的兴之所至而手舞足蹈。本来，“即兴”的艺术表现是理性、无规律的，无需去归纳。但“即兴舞蹈”现在往往不是舞蹈者一种自我表现的途径，而更多地成为对舞蹈者某种能力或素质加以检测的手段。对于提升舞者个人能力、激发舞蹈兴趣也非常重要。因此，舞者可以有意识地、理性地去利用某一元素，训练自身的舞蹈即兴能力。而自然界常见的水元素，自然是能为舞者使用的一个优秀元素。

水是生命之源，人类的生存离不开水。人们对于水的思考早已融入了各类艺术作品当中。而水与即兴舞蹈是两个看似没有直接联系的事物，其实这两者可以产生强烈的联想与互动。水作为一种自然与文化元素，可以在人们身体和心理上产生强烈的感受和反应，舞者可以对水元素进行学习、思考，通过肢体动作表达自己的情感和思想。

一、感受水的特性——将“水”具象化

舞蹈艺术创作中对于水元素应用最广泛的一种方式就是直接将水元素应用于舞蹈动作，这能够帮助观众快速理解水元素在舞蹈中所表达的内容。在即兴舞蹈中，水的流动特性、力特性、反射特性都可以成为启迪创作思想的源泉。而要想具象地表达水的诸多特性，舞者需要有较强的肌肉力量和很好的协调性。这对即兴舞蹈者的身体表现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即需要更加灵活和敏捷的身体技巧。

（一）水的流动特性

水的流动特性是人们能直接感受到的一种特性。舞者可以利用水的流动特性创造出各种具有流畅感和动态感的舞蹈肢体语言。第一，流动感动作。即兴舞者可以利用水的流动特性，创造出具有流线形的舞蹈动作。即在舞蹈过程中保持流动感，营造水波涟漪的动态美感。例如，舞者可做出手臂向上弧形抬起、下压等动作，增加动作的流畅性和连贯性，体现自然、优美的形体与动作美感。第二，纵向舞蹈动作。“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诗仙李白以夸张的修辞手法描绘了水流纵向而下带给人的冲击。水流在垂直下落时，重力势能转化为动能，这是一股磅礴的自然力量。因此，舞者可利用水流的垂直性，创造出具有纵向感的舞蹈动作。例如，做出跳跃动作，增加动作的纵向感，在舞蹈过程中将自身幻想为“瀑布”，感受能量的转换，也让观众感受到舞者的“磅礴”。

（二）水的表面张力与阻力特性

实际上，表面张力是水的一种物理特性，这是一种微小而又重要的力量。例如，杯中之水，能“满而不溢”。运用在舞蹈艺术中，舞者需要去理解表面张力特性，通俗来说，就是可以借此来创造出各种具有力量感、平衡感、稳定感的舞蹈动作。例如，做出倒立或手倒立等具有贴地感的舞蹈动作，同时保持稳定的“张力”，让观众感受到舞者的稳定与平衡之美。

此外，水的阻力对即兴舞蹈创作也有相当的启发。舞者可以想象，在水中做出动作时，是需要更大的力量去驱使的。水中舞者一切动作都将变慢，也就是具有“拖曳感”“阻尼感”。而在即兴舞蹈中，舞者可以想象自己在水的包围之中，在水中的一举一动都受到阻力的作用。将“拖曳”转化为“力量”的体现，以此创造舞蹈动作，让观众感受到水的“力”。

（三）水的反射性

水的反射性也是水的一种物理特性。静止的水面，可像明镜一样反射出物象。例如，“凿破苍苔地，偷他一片天。白云生镜里，明月落阶前。”“杯弓蛇影”等，“盆池”反射出“白云”，“杯”反射出“弓”。而运用于即兴舞蹈中，特别是双人即兴舞蹈中，水的反射性有很大的作用。在双人即兴舞蹈中，舞者双方可以互为镜像，也可以说是数学中“映射”的概念。一方为水，另一方为水反射的像。此外，舞者还可使一方具有“滞后性”，即一方舞蹈动作延迟于另一方，这可增加即兴舞蹈的创作感。

广州现代舞团的组织者杨美琦曾介绍了欧美舞蹈教育中“即兴舞蹈”训练的教材构成，指出主要有8个训练的课题。其中有三点分别是肢体的探索、重力的探索（含引导、流动、突发）、时间的探索（含速度、节奏）。对于舞者们来说，运用这几个训练来练习在即兴舞蹈中运用水元素的特性再合适不过了。舞者需要借助舞蹈形态完成对水的特性的具象化，同时借助水的特性具象化来体现人体美。所有的艺术形式都是围绕人产生的，其表达的最终主旨也一定会落到人身上。人体美的展现是人类对自身文明最为直观的自豪表达，这是舞蹈艺术表达的基础。

二、感受水的思绪——将“水”情感化

舞蹈作为一种人类艺术，其本质就是人类情绪的表达。随着舞蹈艺术的发展与人们内在情感需求的复杂化，当代舞蹈艺术的审美已经不仅限于舞蹈本身，单纯的视觉表现已经不能满足人们的审美需求，还需要舞者注入情感，以“情”动人。“情”，其实也可以说是“艺术性”的问题。在北京舞蹈学院的教授即兴舞蹈课程的贾作光教授提出，即兴舞蹈的创作来源于外界的刺激，产生对艺术的情感的表达并根据自身积累的经验和技能，由内而外地表现出来。其实，舞蹈与艺术门类中的美术一样，并非用绘画形式表现出来的就带有艺术性，舞蹈不光要展现“术”，还要体现“美”的一面。“术”即是技法，而“美”则是丰富的情感。艺术表现形式是需要技法的，但是，技法却不代表艺术的“美”或者说格调。这如同是让观众看舞者的舞蹈基本功底，感受舞者的精神，只有后者才能欣赏、交流、理解、升华。所有的艺术表现最终目的是人们对生命的理解与精神境界领域的感悟，如此，才具有艺术的魅力与价值。所以说，艺术的创作者要学会表达情感。艺术作品若缺乏“情”，很难展现那份独有的魅力和感染力。

而水作为从古至今人类活动中都必不可少的事物，其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被赋予了诸多内在情感，其在舞蹈中的体现是必然的。在舞蹈的发展过程中，水元素作为舞蹈艺术中常见的意象，常被充分地应用于抽象的情绪表达。在现代舞蹈的发展中，很多先锋舞蹈艺术家开始尝试将所有的观众引入舞蹈营造的氛围，这也是即兴舞者想要达到的目的。在舞者化作“水”的同时，让观众置身于“水”之中，再由舞者对观众进行情感上的引导，自然能使观众感受到这一份“水之情”。

在即兴舞蹈领域，对水元素的情感挖掘，可以有这样几种角度。其一是哀愁感。“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哀愁是水常见的代表情感。其二是治愈感。水可以带来一种放松和舒适的感觉。潺潺流水，疗愈身心，现代科学研究表明，适宜的水流声等自然界的声音，可以改善情绪，减少人们的烦恼与压力。其三是男女之情。“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诗经》中大量诗歌使用水来代表男女情爱，水在某种意义上成为爱情的象征。其四是时间的流逝。“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圣人孔子将时间比作流水，感慨人生世事变化之快，亦有惜时之意在其中。

当然，水还包含许多情感。而随着舞蹈艺术的发展及成熟，舞者也可尝试在舞蹈艺术中融入自己的思想，通过舞蹈来向观众表达自己的情感。只是水元素作为一种适合舞蹈艺术的重要载体，其丰富的表现形式与独特的艺术特征可以更好地完成舞者思想情感的传递。

三、感受水的内涵——将“水”语言化

古人最初将水看作构成世界的基本元素之一，即古代朴素唯物主义观念。那时的人们就将水作为一种基本粒子，是玄妙的存在。而后，许多传统思想与观点都因水而来，“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水是智慧的良友，“羽，威震华夏”靠的是“水淹七军”的谋略。“水”有深厚的文化内涵，古代先哲对水有深刻的认识，他们借“水”表达思想。在舞蹈艺术繁荣的当代，一些优秀的舞蹈家将先哲对“水”的理解与舞蹈融汇。对即兴舞蹈演员来说，应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深刻感受“水之文化”，充分挖掘其背后的文化内涵，为即兴舞蹈作品的创作提供更广阔的空间和更充足的文化韵味。

在即兴舞蹈领域，对水元素的内涵挖掘，其实可以主要分为两部分，其一是体悟水的内在文化。除了上文讲到的水的“智慧”，传统文化中，水与“君子”这一形象也密不可分。“君子”是一种人生境界。水作为一种“利万物而不争”之物，其与儒家文化中“君子”的特征暗合，因此不少舞者就将水元素作为舞蹈中表现君子特征的一种重要方式。水在自然界常以河流的形式存在。河流或奔涌，或急湍，故也可代表那些性格坚毅、积极进取的奋斗者。其二是领略水的象征意义。在古代因为人的力量有限，知识不足，对自然界有了各种崇拜，尤其是对水、雨、河神有着敬畏崇拜，有些还流传至今，如美国印第安人的祈雨舞，中国傣族的象脚舞等。这与当地居民的生态环境及民族特点密切相关。这些人们或是因为生产、生活需要水的参与，或是因为习俗文化离不开水。人们认为水的到来寓意着丰收与幸福。所以，即兴舞蹈演员可以学习这些习俗背后的文化内涵，将水的“吉祥”“收获”等象征意义展现出来。

水元素背后的内涵很难以一文概之。作为即兴舞蹈演员，重点在于如何将身体当作与观众交流的工具，如何与观众进行“语言对话”，感受水的内涵，用“语言”讲好舞蹈故事。

四、结语

冷永铭女士在《舞蹈表演基本训练》一文中对舞蹈表演的情感与心理表现做了深刻表述。而对水元素在即兴舞蹈的应用上，道理也如出一辙。也就是说，即兴舞蹈表演若要与某一“元素”相结合，演员要将元素在心中具象化、情感化、语言化；演员要在理解元素的基础上，对其所包含的形态、情感、语汇、意境发自内心深处的直接体验、直接感受。

本文认为“水”可以从特性、思绪、内涵等多个角度为即兴舞蹈创作提供极大的启示，帮助舞者创作出更优秀的艺术作品。而要使“即兴舞蹈”具有较高的艺术质量，舞者还需要具有各项素质：一是具有丰富的艺术实践经验与舞蹈语汇；二是具有敏锐的乐感与组织动作的能力；三是具有艺术美感和表演激情。即兴舞蹈创作不仅要有“瞬间灵感”，“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的韧性也同样重要。

（1.湖南艺术职业学院；2.湖南城市学院）

基金项目：2023年湖南艺术职业学院院级课题“基于核心素养提升下现代即兴舞蹈训练实践运用研究”（HY202307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