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事
作者: 孙翌阳我觉得我似乎已经丧失了判断的能力。好久以前我就感觉到了,而且不是我一个人,也许是整个社会都出现了这种情况。
小时候,我总把自己对其他大人的行为当作是自己的人生目标,或者对错的指向标。毕竟,大人总归是多吃了柴米油盐,总归是多了些生活经验,总归是可以对小孩的行为结果做出奖罚的。
垂髫时期,大多孩童都与医院、医生有着密切的联系。我就想,当一个医生,救死扶伤,似乎就是最有意义的,想让所有的孩子不用打那么多针,想让所有熬过去的人有甜甜的糖,想让那些治病的人不用倾家荡产,想让所有的人没有病痛。没有错的人,是不必遭受那么多苦难的,毕竟对于小孩子来说,只要没有错,就不会受罚。
总角时期,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小学时光,那时对老师总是有一种信任与崇拜。原来,做老师就像当个山大王,有那么多“小兵小卒”听一不二、誓死跟随,这是多么满足虚荣心的一个职业。于是乎,所有的言行都向着老师看齐,疾恶如仇、争先恐后地做他们最忠实的践行者—班干部。那时觉得,自己大抵上辈子是孙悟空,眼里揉不得沙子,老师说的话,就是最正确的话。
我努力扮演着一个好学生的样子,遵守所有的规矩和条例,恪守职责与本分。我的世界里,对与错泾渭分明,正确的事情值得万人敬仰,错误的事情需要立即改正。
直至束发,我才隐隐觉得,这个世界似乎不像我眼中的那么黑白分明。没有错的人会遭受校园暴力,没有错的人会遭受莫名的责骂。没有任何人站出来阻止,渐渐地,好像所有人都习惯了,然后不再反抗,逆来顺受。
我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好像自己本来就该是那个旁观者一样。我看见那个被嘲笑的同学拿出所有的零花钱讨好别人,别人却在背地里嘲笑她蠢;我看见那个被冤枉的同学努力扮演着别人想要的顺从,在期末考上给别人传递答案;我看见那个很漂亮的女同学后来都戴着帽子来学校,可那些欺负她的人还是恶意抢走她的帽子,露出了那块被薅秃的头皮。我知道,其实他们每个人都可能是我,也可以是我。
时过境迁,我长大了,也开始渐渐淡忘那些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因为我根本找不到答案。这像一根深深的鱼刺,卡在了我的喉咙里,卡在了我的心间。我努力想要把它咽下去,但它越刺越深,我想方设法求助于“医生”,可是他们装聋作哑、熟视无睹。当其他人问起来的时候,他们却背地里赖我“讳疾忌医”。于是我听话,顺从社会运行的规律,我任由那根刺扎在我的心底,然后期待自己长出新的血肉包裹它。我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一个听话的学生,以后也会是听话的下属、听话的配偶、听话的父母。我普普通通,所以像极了一块任人揉搓的陶土。
每个人对于是非的看法不尽一致,所以我根本没有办法坚守我的道理,因为我如果要求别人做我认为对的事情,那么在他眼中,也许我正在破坏他的道。毕竟,我普普通通,我没有任何做决策的权力。而正是因为普通和不起眼,我的灵魂才自由且空荡。
这世界上多的是盲从,也许我是不愿的吧。困惑是一种现实,思考是一种常态。所以我将永远困惑,也永远寻找。困惑是我的诚实,寻找是我的勇敢。我对困惑毫无办法,我的精神独来独往。我开始阅读很多的书,但并不寻找一个正确的行为准则。我只想一边寻找一边逃走,用更剧烈的方式隔断与日常生活的联系,以此呼吸到新鲜自由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