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旅行杂志》中的嘉兴形象研究

《旅行杂志》作为我国发行最长久的近现代期刊之一，在旅游文化史上具有重要的价值。而“民国”时期的嘉兴因地处沪杭铁路的中心成为旅行胜地，受到旅行者的广泛关注，不少学者也在《旅行杂志》中发表了关于嘉兴的游记作品。目前，学界虽然对于嘉兴城市文化的研究已经取得较多成果，但对于《旅行杂志》中作家笔下的城市形象研究依然较少，因而本文将通过阅读《旅行杂志》中多篇与嘉兴相关的游记，分析梳理“民国”时期游客的城市记忆，描述总结归纳出的四种嘉兴形象，即观潮胜地、文化名城、江南水乡、风景胜地，展现出嘉兴的多元形象，打造属于嘉兴的城市名片。

一、观潮胜地嘉兴

嘉兴海宁自古以来就是观潮胜地，不少游客慕名而来。对于游客来说，钱塘江上的排山倒海的潮水，是他们难以忘怀的回忆，在“民国”时期《旅行杂志》中，不少作家都着重描绘了他们观潮的体验，如赵君豪的《海宁观潮记》、庄铸九的《海宁秋潮》等。在这些作品中，观潮被视为一种崇高和神圣的活动，翻涌的潮水为旅者们带来了震撼，并为他们提供精神上的支撑。

嘉兴观潮的传统源远流长。据庄铸九在《海宁秋潮》中所记，浙江观潮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至枚乘的《七发》，其中记载了在广陵曲江观涛的场景。到了唐宋时期，观潮之风大盛，唐人徐凝写下“钱塘郭里看潮人，直至白头看不足”（《观浙江涛》）的诗句；宋人吴自牧也有“倾城而出，车马纷纷，十八日最为繁盛”（《梦粱录》）的记载。由此可见，自那时起，文人题咏、帝王巡狩，嘉兴观潮越发声名远扬。

此外，嘉兴的潮带来的不仅仅是视觉上的震撼，还有澎湃的激情。在《海宁观潮记》中，赵君豪用激昂的笔触描绘了自己看潮的场景，透出几分文人的豪气：“方觉到潮的伟大。这时波涛汹涌，浪花飞舞，真有艺术的意味。我们将视线再向远处看，可以看到尖山高阳山的数片清峰。还有那白茫茫的东海。潮是绝无留恋的勇猛地前进，绝不肯作一瞬的回顾。”潮水一波接着一波，仿佛伍子胥带领千军万马气势汹汹地奔向远方，这样壮美的景象给人们带来了精神支撑。唐玉虬在《浙江观潮记》里慷慨发言：“今远东之事已阅一年，土地仍在敌人之手，岂忍复言游览，余谓钱塘观潮之举，本始于宋之操水军，操水军以复仇也。而观湖实足以历愤胆而激雄心，非他种游览可拟。”

简而言之，在嘉兴欣赏潮水的作家们不只是在视觉上被美景所吸引，他们的心中也如潮水一般充满激情。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潮水那勇往直前的身姿为他们注入力量，提供面对困难的勇气。

二、文化名城嘉兴

自古至今，在嘉兴，“风景”和“文化”便从未分离过。无论身处何处，无论走到哪里，人们都能在嘉兴找到属于自己的文化之所。从这一点来看，嘉兴也是一个极具魅力的文化圣地。纵观《旅行杂志》中的嘉兴形象书写，诸多作家都用细腻而生动的笔触描绘了自己在嘉兴欣赏美景、感悟文化的情景。

南湖作为嘉兴的最具代表性的景观之一，是自然景观和人文内涵的结合。关于南湖的记载，陈剑雄在《南湖烟雨楼台》中花费诸多笔墨描写烟雨楼，烟雨楼在漫长的历史中不停地被摧毁、重建，这也使烟雨楼融合了不同历史时期的审美，也就成为文化的载体，始终伫立在嘉兴。烟雨楼内各处诗文篆刻，也让作者赞叹“南湖之能召京沪杭一带的名人雅士游览，其出名在于烟雨”（陈剑雄《南湖烟雨楼台》）。同样，在罗邕的《嘉兴拓碑记》中，作者也提及在烟雨楼中，“所刻碑石尤多，书画诗歌，几乎应接不暇”。

嘉兴不仅有众多著名景点，而且还能让旅客在游玩领略浓厚的文化氛围。其中最让游客津津乐道的就是嘉兴海宁的观潮。观潮由来已久，许多文人墨客都在此留下过自己的笔墨。在《旅行杂志》中，不少作家提及潮水时总喜欢引用几句诗句，文章便具几分雅致。唐玉虬在《浙江观潮记》中就用“唐诗云：好潮留待月中看。又云十万军声午夜潮。信不诬也”，来表示对潮水的震撼。此外，不少“民国”作家，如赵君豪、庄铸九等人，写潮水总引用伍子胥的典故，这也从另一方面展现嘉兴对他们的文化熏陶。

三、江南水乡嘉兴

嘉兴是长江三角洲重要的城市之一，地处杭嘉湖平原腹地，是一座典型的江南水乡城市。嘉兴自然风光以潮、湖、河、海并存，东面靠海，南倚钱塘江，北临太湖，西接天目之水，京杭大运河穿城而过，扼太湖南走廊之咽喉，处江河湖海交汇之位，全市河网密布，田、地、水交错分布，形成“六田一水三分地”的格局，水乡特色浓郁。石克士在他的游记《闲话南湖烟雨楼》中就这样形容他所见到的嘉兴：“土沃水肥，阡陌纵横中，时见流水一曲，上覆青藤老树，荫浓枝蔽。”在“民国”时期的《旅行杂志》中，凡是提到嘉兴，几乎就没有不提及水的，水也成了嘉兴的一张最具代表性的名片。

南湖是嘉兴最具代表性的景点之一。在《旅行杂志》关于嘉兴的文章中，光是提及南湖就有三十多处，如在邵潭秋的《嘉兴小游述》中，作者形容南湖“堤如翠蛟，水如琉璃”；在陈剑雄的《南湖烟雨楼台》中，作者描写南湖“春来花柳争妍，莺燕声娇；入夏沼沚苔肥，莲葩钓垂，每于夕阳西下，或晨曦黎明之际，湖波滉泫，郁律冥濛，楼台亭轩，巍巍突兀”。眼前似水墨图画，耳边是摇橹咿呀，这不正是梦里水乡小桥流水、枕河人家的美丽图景吗？就连王启熙、赵志明的《南湖杂记》也在篇前就写明，他们来到嘉兴并不是特谒三塔寺，也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名胜，唯一的目的就是一览南湖的胜景，虽说南湖宜于烟雨，但即便是在晴日，也别有一番风味。

金秉钧在《碧波潋滟的嘉兴》中使用大量的笔墨来描绘嘉兴“碧水回环湖泊幽邃”，同时也提及因嘉兴少隆起高地，山脉堪称绝无，故地势平坦而河流遍地皆是，交通相当便利，“水道以运河为主，有八大干河纵横其间”，这也就构成了江南水乡的另一个特点：水上交通便利。萧雯在《嘉兴烟雨》中写道：“嘉兴是一个水乡，真所谓‘干支源委，水道纵横，不可胜数’。”事实也确实如此，在其他几篇关于嘉兴的游记中，作家们大多是坐着船走水路游览，因而对于船娘的描写也不在少数。嘉兴的船娘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往往都是年轻美艳的女子，构成了嘉兴独特的风景线。至于陆上交通，嘉兴的地理位置优越，但城内道路确有崎岖不平，车行颠簸，因而“小船在湖中摆荡”成了嘉兴最常见的景象。

四、风景胜地嘉兴

如今嘉兴是全国闻名的旅游城市，在“民国”时期已见端倪。嘉兴位于杭嘉湖平原的中心腹地，本就与苏杭相连，“民国”时期地处沪杭铁路的中心位置，抗战前苏嘉公路的建成使嘉兴与上海、苏州构成一个三角地带，交通便利，符合旅游的先决条件。虽得益于优越的地理位置，但嘉兴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才是吸引游人往来的重要因素，因为嘉兴是少见的包含山、河、湖、海各类景色的风景胜地。

嘉兴作为一座因水而生、因水而兴的城市，风景胜在姿态多样的水。“民国”时期，嘉兴南湖游人如织，文人墨客雅集，共赏小桥流水的江南韵致与烟雨楼的江南烟雨之空蒙，赞叹南湖“的确饶人奇趣”，并在“民国”《旅行杂志》中留下不少反映南湖自然人文风光的照片与游记，如陈剑雄的《南湖烟雨楼台》、金秉钧的《碧波潋滟的嘉兴》、石克士的《闲话南湖烟雨楼》……南湖的风光更具文人雅趣，海盐的南北湖景区则更富有自然魅力。冯柳堂在《杭州湾头之名胜风景》中写道：“六里堰之南不数里，有湖名永安，周十余里，中贯以堤，界湖为南北，因亦名南北湖。三面皆山，独缺其东南隅为大海。山中盛植桃李，阳春天气，绿阴婆娑中，娇红粉白，与湖光山色相映，疑似身处桃源中也。”蒋维乔的鹰窠顶之行恰环绕南北湖游览一周，他见“群山含笑迎人，与湖水之清涟相映带”，不由感“风景佳胜”，叹“揽尽湖山之胜矣”（蒋维乔《鹰窠顶游记》）。

嘉兴地处平原，其风景之胜除了在于秀美的湖光与壮美的潮景，还在于罕见的平原山景。位于海盐县南三十里的鹰窠顶正是“民国”时期《旅行杂志》中记录的一大名胜风景。冯柳堂在《杭州湾头之名胜风景》中写道：“湖旁有高峰，名鹰窠顶，矗峙海滨，为诸山长。鹰鸥日翱翔于大海上，夜宿其巅，因以为名……常于十月朔晨光熹微中，登岭观日月平行，双丸跳。”蒋维乔在《鹰窠顶记游》中详细地记述了自己与友人同行，夜半登鹰窠顶观日月并出的经过，尤其注重写自己下岭时的所见所感，赞山“高仅三百公尺，东南望海，水天相接，风帆隐现其中……右海左湖，俯仰之间，真爽心豁目也”。可见，鹰窠顶虽不如五岳的巍峨，但完美地融合了山、湖、海的关系，湖光山色相映衬，给游客带来了极大的审美享受，如此清幽的美景正是繁华的城市所缺少的风光，正好为疲惫的城市游客提供修养身心，再造身心的去处，亦是嘉兴成为风景胜地的优势之一。

综上所述，通过研究《旅行杂志》中作家有关嘉兴的游记，我们可以领略嘉兴的美好自然风光，了解当地特色的民风民俗，有助于进一步挖掘“民国”时期嘉兴形象以及旅游文化，为嘉兴挖掘旅游资源、凸显旅游地方特色提供文化资源。

本文系嘉兴大学2023年度大学生科研训练计划课题“‘民国’时期《旅行杂志》中的嘉兴形象研究”（项目编号：8517231227）的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