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趣事
作者: 张勇对我来说,回忆童年是一种幸福。尽管年代久远,但是童年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景却怎么也挥之不去,就像在脑海扎下了根,发出了芽,又开出了花一样,时刻在我的面前晃动。这些美好而甜蜜的回忆注定要跟随我的一生,即使到了人生的终点,我也不会忘记,我会把它们带进另一个世界,这样在那个陌生的空间里也不会孤单。我想从我的童年回忆里撷取几朵小花,与大家共享芬芳。
回忆童年是一种幸福
记得看过一本杂志上登的文章,说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将军戎马一生,声名显赫,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对着自己的孩子们说的最后一句话却是:“我真想回到小时候,再喝一碗恁奶奶做的疙瘩汤,蒸的咸窝窝呀。”
童年的回忆是一种财富。
回忆是一笔我们永远也花不完用不完的精神财富,包括那些逝去的亲人的音容笑貌、那些久已无法恢复原貌的田园村庄,还有那些无法保鲜的空气、蓝天、童颜、嬉戏—都是多少金钱无法购买和兑现的。在我们孤单的时候,它会给我们以慰藉;在我们得意忘形的时候,它会给我们以警醒;在我们遇到挫折的时候,它会慰藉我们受伤的心。
童年和回忆总是连在一起。
人的一生不只包括童年,但是回忆的内容却总是童年的居多。人生好比一张白纸,我们最初的描画总会留给余生难以磨灭的印记。最初的总是令人难以忘怀的,所以童年总是和回忆连在一起。一个人的童年很大程度上影响和决定着我们的一生,快乐或是悲伤,幸福或是不幸,这段经历或多或少会影响日后性格的形成和人生观的确定。我们经历过童年,已无法改变发生的一切,但是我们能做到的是给孩子们以怎样的童年。希望我们的孩子大了的时候,回忆童年感受到的也是一种幸福和快乐。
我跟奶奶捡破烂儿
1977年,我六岁的时候,全家搬到了当时济宁的城乡结合部,也就是现在益民小区附近。那时候那里还是大片大片的菜地。家里有一亩多菜地,妈妈在地里干活儿,爸爸在附近的济宁地质勘探队开车,收入不高,全家的日子并不富裕。当时,我们家屋后不远就是一个大垃圾场,附近的几个国营工厂经常往那里运送垃圾。别看是垃圾,对我们这些没有经济来源的小家伙们来说,那可是宝贝,那真是“卖水的看见河—都是钱呀”。于是,垃圾场成了我们的聚宝盆。运垃圾的车来的时候,就会有几十口子人虎视眈眈地把车围住,车一卸完,呼啦一声……我们团团围住,钩子、铲子、钉耙,还有手一起上,废铜烂铁、纸盒子、废电线、布条子、碎玻璃……都是宝贝呀!
有时候还会捡到吃的东西。我不敢吃,但奶奶敢吃。有一次,我跟着奶奶去扒破烂儿,她在前头扒,我在后头拾。扒着扒着,她就停下了。我一看,她拾起来一块糖,那糖包着糖纸,糖纸有些脏。她剥开糖纸,是一块水果糖。“吃!”她递给我。我不敢吃,直摇头。“熊孩子……”她一边说一边搁进嘴里,还嘟囔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最高兴的就是卖破烂儿的时候,我们带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到附近的一个废品收购站去卖。那时候的废品收购站还是国营的,一进去,一股子废铜烂铁味。收破烂儿的有一个独臂老人,别看就一只手,可灵便了。卖了破烂儿挣钱了,我们觉得很富有,就买糖吃,那时候觉得最好吃的就是糖,再就是去人民公园爬山看猴子和老虎。
现在,我仍然还有一些破烂儿情结……会过日子,舍不得丢弃破旧物件,这是跟那时候的经历有关系的吧。
好吃的香油馃子
“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
我最难忘的是童年,因为童年充满了太多的回忆,太多的欢乐。在我的印象里最深刻的记忆是童年时故乡的一抹蓝天,天是那样的蓝,透明的蓝,一眼都望不到底,使人充满了星际的遐想……现在很难看到这种蓝的天了。故乡还有一望无际的麦田,春天时,如大海波涛翻滚一样的层层麦浪,在飞舞的春风里此起彼伏,如千军万马,浩浩荡荡,蔚为壮观……童年的故事也很多,先说一个馋嘴的事吧。
小时候可能是家里穷的缘故,好东西吃得少,嘴很馋。20世纪70年代初,人与人之间串门走亲戚的时候,都会买十几根油条送礼。我们这儿的油条又叫“香油馃子”,是当时很好的礼物。有一次我去走亲戚,在人家家里吃香油馃子吃多了,撑得直打饱嗝儿……那家人拍着我的小肩膀说:“别看这小家伙人不大,还怪能吃哩!”那人不知道,我一年没吃上这个东西了。
还有一次,我一个人在路上好好地走着,突然一下被什么东西绊倒了。我爬起来一看,地上突起一块黑东西。这个黑家伙一半埋在土里,一半露在地上。我离近一看,原来是块大黑铁!我狂喜不已,蹲下一点一点把它给抠了出来。我把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大黑铁,卖到附近的废品回收站,卖了一毛多钱。那时的一毛多钱对我这样一个穷孩子来说已经很多了。我拿着钱到供销社买了好几块糖,真甜……家里人不知道,我睡觉的时候嘴里还含一块糖呢,做梦都是甜的。
魔幻童年
身处喧闹的街市,斑驳迷离的街景好似一剂迷魂药,令自己迷失在人海与光影之中,摈弃了外面的喧嚣,穿越了岁月时空,忘却了陌生的现在,思绪又把我带到了那个有着蛙鸣、蟋蟀欢唱的童年。
童年是人之初,一旦形成的印象、经历、感受都会在整个的人生画卷上难以拭去,这就是“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的道理。
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充满神奇的童年,注定了热爱自由、不愿束缚、向往自然的个性,那是个童话的童年、神话的童年、魔幻的童年。
每当太阳落山,夜幕降临,整个平原上的村庄一片沉寂。春天的晚风里,布谷鸟在遥远的夜空中咕咕吟唱;夏天村边地头的水塘里,蛙鸣此起彼伏,犹如优美的合唱;秋夜里,蟋蟀吱吱作响,无意间增加了丝丝的寒意;难忘的冬夜,屋顶传来北风凛冽的呼号……奶奶点亮煤油灯,在昏黄的灯光下,人物好似油画里凹凸分明的背景。如豆的光亮,令人觉得是那样的温暖,暂时忘却屋外的寒冷。蜷缩在暖和的粗布的被窝儿里,看着正在灯下为我缝补的奶奶的背影,听着她讲述的古老传说,闻着好闻的煤油的味……很快便进入神话一般的梦境。
奶奶讲的故事有很多种,什么亲身经历,鬼怪志异,以及各式各样的神话传说,听得我缩在被窝儿里,看着映在墙上的影子,感觉这些神灵无处不在。
冬日的早晨,奶奶先从房外的麦秸垛里抽出一把鲜麦秸,在屋里点着火,拿着我的开裆棉裤在火上烤。烤得棉裤发烫了,我才在烟雾缭绕中将它穿起来。这时,空气中都是烧麦秸的味道。
后来,村上有了有线广播,也通到了每家每户。像纸一样薄的喇叭,播起音来竟哇哇响。我觉得很是神奇,问奶奶:“里边怎么有人说话呢?”奶奶说:“谁知道呢,许是人钻在电线里边说话吧。”我信以为真,天真地想哪天铰开电线自己钻进去讲。
我最爱吃奶奶煎的“结了龟”(蝉蛹)。我家南墙外就是一片大杨树林,一到夏天,吹得满院子的清清的树叶子味。那杨树干又白又直,树叶子清凉墨绿,在有风的时候,哗啦啦地响彻耳边。那是我儿时的天堂。记忆最深的是夏天雨后逮“结了龟”,它们这时跃跃欲试,等待着爬上大树,而我则围着树根的位置找小洞,找寻它们的栖身之所。有的小孔如针眼大小,找起来很是吃力。找到后只要把小棒放下去,它们就会随着小棒爬上来,然后束手就擒成为瓮中之鳖。我把它们带回家,把腿掐掉,放进盐罐里。等上一天后,奶奶就在地上支上鏊子,点上柴火,把腌好的知了放在上边,滴上点油,然后用铲子一压,一股特别的肉香飞进鼻孔,香极了……这比现在的烧烤香多了。至今,我仍忘不了充满阳光,充满知了香味的时光。秋天,树林里飘了一地的红叶,走上去软绵绵的,我会拿一根铁条穿上长长的线,把一枚枚树叶穿起来带回奶奶家当柴火用。
刚来了一场急雨,使初春的夜晚更加清新和湿润,月亮更明亮,但是觉得还是童年故乡的月亮更圆、更亮。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20世纪80年代初,我家从乡下搬来济宁市区,户口落在城郊三官庙村。那时城郊都是菜地,一出城到处绿油油的。特别是夏天,地里长着鲜红的西红柿、翠绿的黄瓜、长长的豆角、黑紫的茄子……我家一亩多地,妈妈是种菜的好手,按照一年四季二十四节气,把菜园收拾得郁郁葱葱,即使在寒冷的冬季,家里的菜地里也是生机盎然。家种的大棚韭菜,春节前上市,十分好卖,一斤能卖到一块多。为了防止韭菜被盗割,我和大舅夜里要到韭菜地里的地窖去住。黑灯瞎火的地窖里点着一盏小煤油灯,如豆的煤油灯熏得小地窖里一股煤油味。窖外寒风刺骨,万籁俱寂,满天繁星格外明亮……
到了星期六、星期天或者学校放寒暑假,我就到菜地里干活儿,摘豆角、浇地、上化肥、翻地,再跟着妈妈到菜市场卖菜。当时,街上都是十几岁的小孩子卖菜,帮着家里大人干活儿,别看人没有自行车高,可是骑上去比谁都骑得快,骑得稳当。车座后边往往绑着个大筐,里面装满了菜。我都是到现在的十三中附近、市委一宿舍、半截阁卖菜,一边走一边喊。弟弟当时也就四五岁,跟在我的后边,累了,就坐到小车上;饿了,我就用卖菜的钱给他买吃的。有一回,我卖的是小白菜,不值钱,几分钱一斤,一下午才卖了两毛多钱。弟弟喊着饿,我就给他买了个一毛多钱的大面包,回家后没法儿交差了,只能被批一顿。
幸福就是一块糖
什么是幸福?人们的回答会各不相同。我童年时理解的幸福就是吃上一块糖。
20世纪70年代,我们家不富裕,唯一奢望的美食就是一块水果糖而已。因为没见过香蕉、橘子,也不知道他们的味道。唯有糖果,吃在嘴里,化在舌间,那丝丝甜意使人暂时忘记贫乏的生活。
我总是期待着来家拜访的客人带来一些糖果,那是我的最爱。没有糖吃的时候,我就自力更生,到附近的垃圾场捡破烂儿卖钱。有时候收获很大,几块废铁、碎玻璃、破布就能卖上几毛钱。除了能买到糖吃,还有多余的钱到济宁公园遛一圈,那时候济宁公园的票价是两毛钱。没有票的时候就从公园南边假山附近的墙上偷偷地爬过去。
奶奶每次来我家都带着糖来,我假期里到奶奶家住的时候,奶奶也经常给我买糖吃。那时候,牙齿保健知识几乎为零,家里也没有严格要求,就经常吃着糖睡觉,后来长大了,有一些牙齿也坏掉了。
出生于20世纪70年代的孩子们,小时候能吃上一块水果糖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现在,吃的东西越来越丰富,再好的糖果也不喜欢吃了,已经找不到童年那种感觉了。
童年的游戏
20世纪70年代的孩子都还记得当时的游戏,那时候没有电视、电脑,但是一样有着幸福的童年。小时候玩过的游戏很多,比如玩泥巴、摔瓦屋、藏毛猴、打子弹仗、推铁环、摔烟盒、弹玻璃球、玩娃娃模—单从这些游戏的名字上,现在的孩子们已经不知道了。
我玩泥巴很在行,一摊烂泥,在我手里一会儿变成了坦克、小人、饼干、桌子、板凳之类的物件,玩得烦了,统统一摔,又成了一堆泥巴。用胶泥捏手枪效果最好。从干涸的泥坑深处挖出黝黑铮亮的黑胶泥,这种泥很黏、很硬,最适合做手枪模型。我先把泥巴摔成一个长方形,然后画出手枪的大体模型,随后用刀子把轮廓外的泥巴剔走,最后按照想象中的模样,把这块泥巴修理成一把盒子枪。我见过人家做得像的,简直可以以假乱真,要是半夜里拿出去,一定以为是便衣警察出来了。
有一种泥巴游戏很好玩,就是娃娃模(mu)。小时候,一些在农村走街串巷的货郎,木轱辘独轮车上会有一些很稀罕的货,我情有独钟的就是娃娃模。娃娃模是一种类似复制玩偶模型的陶片,上面有凸出的图案纹理,做得很精细、很形象;内容也五花八门,有古代戏剧人物、神话人物、虎狗兔猫等,十分神奇。我用泥巴糊在娃娃模上,取下来之后,上面的图案就复制在泥巴上。为了让复制后的泥巴更能长久,要放在火里烧,我都是等到家里烧锅做饭的时候,将它扔到锅下的火堆里烧,烧得不红不黑的时候再取出来,那种成就感、幸福感溢于言表。
还有一种游戏叫摔瓦屋。先把泥巴捏成个碗形,底儿用唾沫蘸湿弄得薄薄的,接着高高举起往地上一摔,砰的一声,只见瓦屋被摔烂在地上,摔出个大洞。谁摔得响,摔出的洞大,谁就获胜,其实就是熊孩子捣蛋的玩法。
童年的游戏尽管最原始,但也最深刻。那种在凉爽的树荫下、明亮的月光中、无垠的雪地里与玩伴的天真烂漫,在一起藏毛猴的神秘刺激,远比现在的摩天轮更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