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克锋的诗

月儿

夜空中迷人的眼睛是母性的

我喜欢你含糊不清的声音提醒我——月儿

哪怕只有一颗星星，也卖力地抬头

向我比画着喊——月儿，月儿

我最感动的，不仅仅是你面对窗口

还有所有发光的事物，都在含糊不清

却郑重其事地喊——月儿， 月儿

有时大家睡觉了，你悄悄地

摸黑走到我床头，提醒我——月儿

父亲从山东带来两只鸡

那只母鸡，在纸箱里窒息

把它的头囫囵剁下，也没见一滴血

这只公鸡，倒是硬挺了下来，在北京的

黎明中嘹亮地吐出乡村

母亲也听到了。九曲十八弯，像在呼唤

即使剪去翅膀、绑牢双腿，它依然没忘记

自己的职责。这只公鸡陪伴父亲整整两年

现在它被用来给我的妻子下奶

可惜我们的菜刀被生活锉钝，我当锯子用

宰杀它的时候，没有一丝挣扎，这只公鸡

翻翻眼看着陌生的我，又不舍地望望父亲

当天夜里，我又听到它叫了两遍

母亲说是三遍

上苍的来信

这场大雪下了整整一夜

打开房门，大街小巷被白淹没

我的信箱鼓鼓的，比往日更加沉重

打开，一堆雪痛快地落在了手掌上

这堆雪，书写着悲愤的重

晶莹剔透的雪，酝酿了多少世纪

昨夜才向我倾吐了爱恨情仇

捧读这封上苍的来信，我无语凝噎

街道上没有行人，信箱下却有脚印

大大小小错综复杂，母亲也分不清

来去匆匆的使者，是大人还是孩子

【作者简介】陈克锋，山东沂南人，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作品散见于《诗刊》《北京文学》《青年文学》《诗探索》《星星》《诗选刊》等刊物，作品多次入选年度诗歌选本。出版诗集《母亲的北京城》《父亲的汪家庄》《俺的北漂史》等多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