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小说世界的镜像与延宕

作者: 张翠云

读罢王子健的短篇小说《玉朗拖在胡志明市》,被文本所营造的“魔幻”的蓝色氛围所俘虏。作为网生代的王子健,以一颗年轻的心、看似不经意的笔法,创造了一个镜像与现实相互撞击的“蓝色”的小说世界。

在英文中,忧郁与蓝色共用一词:blue。王子健以超越经历与性别的年龄视角,用文本“回首”了一段忧郁如蓝的青春往事,你真爱的那个人,其实没什么特别,只是恰好是你喜欢的样子,而仅仅这一点就足够完美你的整个青春与漫漫余生。

蓝色是一种冷色调,是光的三原色和心理四色之一。在蓝色的诸多象征含义中,小说文本呈现了如下象征意义:永恒,忧伤,温柔,梦幻,永不言弃。

“我”与玉朗拖的初次见面,她的蓝色眼影与天空颜色相近。这种蓝是最浅的蓝,是一种安抚色,让人安静、放松,与此同时又暗示着虚空、无穷以及神性。玉朗拖和“我”相似的爱情经历与看似截然不同的爱情结局,让两个人的情感经历互为镜像。

蓝色眼影的安抚、放松让“我”和玉朗拖一见如故,彼此交换了内心最隐秘的部分:心里爱着一个人,却和另一个爱自己的人在一起。这种感觉让人不禁自问:人这一辈子,究竟是应该和自己爱的人共度一生,还是应该和爱自己的人厮守一世?小说里反复雕琢着这个让所有人矛盾的爱情命题。看似有解——以蒂克的话说,世上只有一件事不能被饶恕,那就是硬生生和喜欢的人无疾而终。这恐怕是人心里关于爱情的正解——去和自己相爱的那个人终其一生就对了。但落实到现实里,却都是“我”的样子:错过了自己最爱的人(弓长张),然后不咸不淡地和一个爱自己的人(立早章)恋爱,后来和另外一个爱自己的人(言上让)结婚,却又对生活里那些隐藏的信物(如法文版的《情人》等)念念不忘(弓长张)。“我”强调深爱现在的丈夫,但通览文本读者就会明白“让”是个法国人,法国人说法语,由法语会想到法文版的杜拉斯的《情人》,由《情人》会想到弓长张。就这样绕了一个圈,因为深爱一个人,和他一起读过的书,听过的歌,走过的路,拥抱和亲吻的样子……这些爱过的“信物”都会在以后的感情里不断被隐匿式演绎。

文本中最初的爱情和最后的爱情就像“我”的意识一样,表面不停地流动,而实质上停在一个层面上:不过是又爱上一个类似的人。王子健构建的这种感受很折磨人又很让人着迷。爱情是一抹蓝色的忧伤,它会淡,它会安静,而一旦爱过就永远都不会消失。这正像《蝴蝶君》和《情人》所讲述的故事一样,无论是灵魂之爱、永恒之爱还是俗世之爱,爱情毫无逻辑可言。当爱情从繁殖的机能上剥离开来,就成为了一种诱人的艺术。正由此,王子健的小说建构具有了一种区别于他人忧伤迷人的艺术气质。

小说的结尾“我”要去玉朗拖所在的胡志明市,是对玉朗拖爱情镜像的再次内化,更是王子健对深藏于人物内心逐爱的赞美。

透过玉朗拖的眼影,王子健塑造了一个具有光明女神蝶般梦幻的人物形象(光明女神蝶的颜色及花纹非常壮观,被誉为世界上最美丽的蝴蝶。它体态婀娜,展翅如孔雀开屏,全身呈紫蓝色):她抽宝蓝色的香烟,她用宝蓝色的打火机。在传说中,希望女神的原型就是一颗蓝色的钻石,所以玉朗拖是“我”爱情的希望之神。王子健赋予打火机的机身和火焰佩斯利花纹,而佩斯利花纹图案多来自菩提叶,象征着生命之树,具有丰富的神话色彩。这些执笔神性的描写,我想也是王子健对爱情最深切的懂得——爱之永恒在于爱中,更在于余生里的爱情延宕。

责编:周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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