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终究是虫(外一章)
作者: 朱荣伟越过瘦骨嶙峋的拱桥,从黝黑皱纹里走出。挽起裤管踩人父亲的水田,在浊水里插秧,让复苏的土地重新翠绿。
老爹告诉我,田里蚂蟥很多。
我虔诚地向土地鞠躬,写绿色的诗,然而,侵袭悄然开始。
偶尔想起父亲的话,便观察泥泞的双腿,总有几条蚂蟥静静趴着,皮囊里灌满血。少量来源于我,更多的,来自父亲的脉管。
我毫不犹豫地将其拧落,置于阳光下。
穿过黑夜,回到小城,身体有着散架的疲惫。年幼的儿子却哭着求我,消灭那只嗡嗡吵闹的蚊子。
不得已开启新的战斗。
瞪大眼睛,搜索躲在暗处的小虫,许久,才发现了这个倒挂天花板悠闲的对手。
驱它,它飞:
灭它,它躲。
周旋数轮后,终于取胜。
窗外,夜色宁静。
室内,灯光温馨。
其实,蚂蝗、蚊子一类的虫,亦属于自然界生命的一族。吸血,是它们的生存方式。
没什么可惧怕的,虫,终究是虫。
母亲,从黑色隧道走出
急救车拼了命似的,行驶在我的心瓣。路,却不同于往日,拥堵,且漫长。
急救室的红灯闪烁,是划过我灵魂深处的闪电。
那页通知书沉重,我,举不起手。
思绪真不敢飘远,紧紧缠绕在红十字上。突如其来的心脏疾病,将七旬母亲推到悬崖。
此时,冰冷的急救病床上,耕作一生的母亲,第一次停下忙碌。而我,心揪着,脑海漂着唯一的字:
妈!
失去的,才弥足珍贵。此时,母爱如潮,奔腾在心海,溅涌出眼眶。
“好好读书”,那是孩童时让耳蜗长茧的单曲;
“好好努力”,这是工作后频繁振动听觉神经的厌烦:
“好好做人”,这是母亲顺口溜式的唠叨,伴随至今。
或许,死神也有一颗豆腐心——
当母亲从黑色隧道走出,病房里的阳光依然灿烂,融化了虚弱,照亮了笑容。
终于,母亲回家。
家,又开始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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