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有过时间的证词

作者: 魏甫

魏甫 2001年生于河南驻马店。作品发表于《星星》《诗歌月刊》《天津诗人》等刊物。曾获武汉大学第40届樱花诗歌奖。

时间静止

在北方中原大地的夏末,把目光投向东方电影小镇。我们之间仿佛初生的霞光和弯腰的群山,不期而遇。

一场电影,一卷胶片,一种人生。

很多时候,建筑已经成为虚构的谎言。有梦时,窗棂前倾斜着小雨,无梦呢,百货大楼抱着几行诗句躲在静止的时间里。当夜晚降临,黑暗中闪烁起霓虹灯,人人常常惊叹于民国时代的繁华、高雅和妩媚,就像夜晚置身满载春光的闹市,印刻着时光的磨难和想象。

其实,世界一旦在风雨中承受疼痛,黄昏便会承接向日葵下的温情,让眼睛成为另一只耳朵。

哪也不转,直接走进导航灯的心脏。《火车进站》带动人类眼里的幕布,《定军山》绽放出亘古的光芒,《阵雨之间》编织欢笑的和声,《一个国家的诞生》恍惚开始变为渐渐……还有更多通向血液的云团和养料。

飞鸟和夕阳隐匿后,旷野中传来柔绵的琴声,让那偶然的时间保持静止。

保持生活观察

生活是身体的肢解。

眼睛看到的一切是存在的,也可能是虚幻的,当目睹美好的事物,欲望会诱惑你触摸它表面的纹路,以此证明一个似真似假的世界,而要进入真实的、内部的器官,只需甩动白色根须铺展的雨水。

乡下人对生活的观察会很细心,而城市人对肉体的构造更加熟悉。

农民拥有的梦想不多,但却能读出人间的生老病死。他们没有镜子,没有互证者,只有自己是自己的旁观者,所以,也就成为了时光的见证者。夜晚,他们的身体是美丽的喜鹊、喝醉的麦子、崎岖的土路,以及沉重的行囊。我细嗅万物在灵魂中释放的香味,像饱满的语言,立在那片泛着金光的躬耕大地。

当我把阿胶放人锅中,城市人倒人黄酒,我加热,他们蘸取逐渐凝固的固态化。从正面看,它有一件又皱又脏的深渊,犹如一个老女人。从侧面看,它棱角分明,有一部分以无声的方式长进骨头里,时刻保持清醒。

城市人和乡下人是动态的肉体,生活抽他,他也抽生活。

万物的用意

黑夜悄无声息地浸入大地,美好的景致,需要我们绕着河流寻找一个最佳视角。

此刻,我站立在夜晚的尽头,灯光衬托着游荡的人影,使世间所有事物都回到了原点。接着,想象自己置身于一场大雪之外,周围幻化为一片宁静的森林。

隐匿的燕鸣铺满了七月,一口口把泥土叼啄在壁垒边,并悄悄吐纳出月光笼罩下的精华。本该如此,它们和我们一样渴望温暖,从南方飞来北方繁衍后,覆盖着广袤的大地,浩浩荡荡。

群山连绵,梦游的云朵脚步慢下来,掩映着天空的模糊,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时光,就这样被颤动的草叶打开,轻盈地走完这画的一生。

万物的用意,是动物与人共同复苏的春光,到了绿意盎然的夏季,便是生命的不断张扬。

北方的夏季

进入北方,土地开始变得软绵,骨头就硬朗起来。

撕开夏季倦怠的暮色,北风吹动着声音的喑哑。水珠不知疲倦,来回流转,经过高楼、梦境、古道……裹挟着空气高高抛起,叉落下。夏季如此安静,没有挣扎的痕迹。

当未完成的梦想和呆滞的眼神相逢,势必如一瓶酒精洒在不甘的欲望中,灼灼燃烧。

有时,双眼布满灰尘,往事透露出马脚。路灯下熟悉的面孑L,摇曳在虚无的鸟声中,除了北方紧绷的脊梁和最后一束霞光,剩下的,都流露出星子的模样。

相遇与告别,既属于暗流,又属于北方的夏季。

拨动江滩的月光

这是一个云端的城市,跨过长江一座叉一座恢宏的大桥,被潋滟的波光照亮。

历史的长河中,月光多次在此逗留。承载希冀的飞机在武汉上空,久滑不落。一场最美的遇见,就在今夜,走进知音号与我们背向而行的江滩,一身清凉,仿佛站在甲板上,迎着狂野的风,诠释最简单的哲理。

将手指放入无边无际的惊奇中,月光白皙。

面对大江。我除了感叹自己的渺小和精神世界的深刻,唯一能做的,就是凝视一滴江水的永恒。

去年的大雪从岸边的根部开始融化,攥紧生锈的钓竿,当故事情节发展到高潮,一尾尾针鱼漫过我的身体,不自觉地在月光下炯炯有神,全然忘却了悲苦的痛楚。

满天文字闪烁,我的目光托付给生命,对这一阵阵时光流逝,低下头虔诚祈祷。

拼命拨动圆月下湿润的数珠,证明独立存在的意义。

地铁穿梭

出行之前,明确行进的站口。从此,努力练出生活的模样,深藏的倦意和曲折的惆怅烟消云散。

地铁拥有光滑的流线以及通向花茎的速度,乘客时常在想:有一天,空间是否成为一片废墟,我们变为其中一半岛屿?

没有哪天适合搭载每条路线,你坐上去,或者站立,都将成为夜晚的主人。

我们,就像行走的景图,大脑跟随身躯人轨,而后拆解,重组。一句问候、一个运转和一份结果,都是穿梭中的标配。在地铁口,人往往又拥有两面性,冲向闸口的兴致,浸入黑暗的恐惧,还有不停计算他们生命的余料。

乘客离开之后,地面以下陷入迷宫。

比如神奇的苦瓜,放置现代的旧鱼,通往沙漠的热带雨林,这背后,必定都是迷失方向的表盘。

有可能停下吗?到了人生最低处,我也只有默默祈祷地铁自由地把这群孩子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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