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赐(外二章)
作者: 大可一个人,又一个人,在不停地下跪,又不停地起身。时间在旁边泪流满面。
那些趾高气扬的赏赐怎会来得如此突然?一天之内,大雪再一次从天而降。密密麻麻,让人睁不开眼。
他们再一次跪下来,面对远处那眼睛上方的雪峰拜下去。纯洁的雪峰里,住着人们心里的大神。
每天,都有许多人来到雪山上面一块平坦的空地上进行膜拜。对着前方的雪峰把心底的小拜出来,把雪峰上神的护佑和善照进内心。让心里有一片洁白的光。
每年都要来一次雪山,在神峰之下膜拜一下,让三尺之上的神灵知道自己的虔诚。
山石般的信念,在白雪中不断堆积,形成一条坚硬的山脊。满天雪花,是神的赏赐。飘飘洒洒,落在身上,开始滋润心灵。
我必须在天黑前,顺着那条正铺满雪的坡道下山。怕再晚些,找不到赏赐的出口。
古瓶
千年前,一个雨后的黄昏,你走出了那群在身边不停舞蹈的火焰。米黄的衣衫在宋朝的风里不断地飘荡。
在民间。一位含蓄的女子,站在炊烟的旁边。
咱们离得很近,你站在博物馆的展柜里,一言不发。咱们又离得很远,在岁月的风里,又相隔千年。风从西南方刮过来,衣袂飘飘——在上风口。我站在东北方向,凝望——在下风口。
如果能穿越到北宋,定会徜徉在汴梁的街头找寻你。烧饼铺、鲤鱼焙面馆、蜜饯果子摊……直找到方向失去踪影。而现今,你就在眼前,身上神秘的纹线在不断向外延伸。在每人凝视你的目光里,走出来。
右转十米,到展馆的进口,只是一个雨后黄昏的转身。
你就是那个辗转民间多年的古瓶,走出窑口的那一刻,就一直在躲避,就像人类的文明,一直在明天中后退,不停地后退,直到我们面对面。
渐渐地,一个人与另一个,把分开的手又牵在一起。把碎裂的时间黏合成一个平面,我们在上面行走。
呼麦
一个人行走在草原上,夕阳经常赶过来,陪着你。
呼麦也会赶来,从你的喉咙、口腔里走出来,驱赶一身的劳累。它是失意多年的朋友。
那个醉酒后仍执意赶路的人,占据了半夜的时光。
呼麦,一个草原民族的影子,在广袤的青草里浸泡了上千年。
草原上的花儿开了,一见风就低下头。而呼麦却爬起来,在风里摇曳。野草和粗糙的味道在生长。
呼麦,在草原的风里填满自己,准备驮起天空的蔚蓝。
我侧卧在草丛里,看着呼麦的身影在野草的根部穿行而来,得到了时间的再一次修正。呼麦,那个成长在草原的男孩,有种透明的忧伤。走失在草原的最后一个傍晚,是植物界收藏的一个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