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之旅

作者: 青青小离

梦之旅

山谷间,缆绳上的音符滑动提琴的险韵,梦之旅的过门缓缓升起……

一层层天阶丈量着体力的极限,这些花岗岩琴键,负荷着众人的唱和,此起彼伏。每上一个山峰,云雾就更厚一重。

穿过桃花洞、鳌鱼洞……一段段黑暗漫长的过道,充斥挣扎、迂回喘息的箫声。

岩壁渗着泉水,是谁暗藏的眼泪?

我看见西海大峡谷,无法承受强压的岩石,坍塌出一道豁口,山泉崩断弦筝,哗哗坠落,成为败寇。

天海是第一道险关,乌龟盘踞在悬崖,美其名日:独占鳌头。远观又似一把琵琶,从十面埋伏中脱颖而出。

继续向上,台阶越发陡峭。

风从小号变成长号,激烈地吹着。

光明顶是少数精英对弈的楚河汉界。每颗棋子都是一面憋足了劲的鼓,阳光的千只手,擂动抑扬顿挫的鼓声,为他们加油。

咚咚咚,谁登上了莲花最高峰?

山峰开成了一朵莲花。云雾旋转着,编钟般敲响遥不可及的回声……

一支高亢辽阔的藏歌

她不像江南水乡的婉约,我惊讶这片豪放的水墨,是谁手执大椽笔,为她泼洒一支高亢辽阔的藏歌?

一簇簇草甸,是她体内的音乐细胞,蔓延在天地间。守卫在头顶的神鹰,像指挥家,翅膀时快时慢,舒展自由的节拍。

在梦里,她一遍遍攀登着米拉日巴佛阁,梵音为她沐浴,成为圣洁的化身。

檀香袅袅与云雾结成知音。

她的体内燃烧着原始的火种,众生围着锅庄,欢歌载舞,向她表白滚烫的誓盟。

风像一把藏刀,从她体内淬取的钢骨,削铁为泥不折刃。亮出太阳的高调,亮出月亮的沉郁。

我抚摸她摇曳千年的长辫,飘着五彩经幡。

我唱着六字箴言,转经筒的节拍从旧历摇过新年,她依旧是不老的神话。

高压电波将她的心声传播开来,世界仰望她的高海拔,走进更多的小插曲。

潜伏芦苇荡

一叶扁舟划过喧闹的日寸空,划过三角洲的对峙,潜伏芦苇荡,垂询水中的谜底。

阳光的浴蓬头洒下金色暖流,芦苇从水中探出坚韧的腰身,她们拔节成长,驱散九连环的心结,打磨棘手的毛刺。

不怕暴雨奚落,她们学会隐忍,长长的青剑收敛锋芒,不会轻易出鞘。

她们内心布满纵横捭阖的纤维,积蓄万卷诗书。

借她们的风骨编织一帘幽梦,开阖草堂的天窗。编修一床八卦阵的芦席,让世间万物在胸中绽放。借她们内心的芦笛,吹出通透与奋进的歌曲。

等待多么漫长,当芦苇打开紫色的花语,便拥有代言的旗帜,自有鸥鸟、大雁前来道贺。

当灵魂的种籽长满雪白的翼翅,芦苇要完成一次飞行,完成传播的使命。

御风起舞,她们奔赴四面八方,奔赴辽阔的大地。这首庞大的乐曲散发的音符,让你的远方超越了曾经的小情小调。

声声慢

西递宏村是一位年迈却依旧文雅的女人。风雨轮回,白墙是她松垮的皮肤,牌坊是她恒久坚守的德行。

每一段弄堂的青石板路边,都有一条老去的溪水,吟唱她谱写的平平仄仄的元曲,吟唱岁月的沧桑。

温和的祖母绿是南湖的本色,画桥边,一排少男少女在为她写生。每一幅都光影交织,有水墨的静谧,有油画的粗糙纹理。

走进她褪色的绣纺阁,每一件衣裙复制着曾经的冷暖、喜忧。生活不似绸缎温润,融汇凹凸不平、纵横交错的棉麻质地。

打开铜环铜锁,走人三进五进七进的旧宅第,轻轻叩响镂空的木雕门窗,传来回环往复的词牌《声声慢》。

不再鲜亮,吸引众生的是遗传后嗣的惠文阁、宽和堂、青云轩、旷古斋……它们,曾是她安放知书达理的境域。

梅兰竹菊四君子刻在她的骨髓,历经百年,依旧散发着自然体香。

新旧交汇的过道

一片清脆的鸟鸣唤醒灯笼的老花眼,唤醒了这条蟒蛇般的青砖路,在磕磕绊绊中蠕动着。

少年踩着滑板闪过流行乐,万物在电脑艺术照中切换着容貌。

恍惚中,有一个姑娘在嘻嘻哈哈的雨声中复活又消失,镜中的自己这么陌生。

风吹皱檀香虚幻的脸,撒落的六字名号去向哪里?

撕下的老黄历带走了谁?

那扇心门又被谁盗走了?

小吃铺的香味起伏着一条街的嗅觉,蜜藕的丝从青丝穿过白丝。

黄金可以回收,在烈火中重铸,黄金的年华停留在记忆的画图中。

一阵风铃翻飞处,花朵们踮着脚尖挑起了芭蕾。它们是美的代言,也是时光凋零的样子。

有的成为花篮。

有的成为花圈。

远看,花鸟市场是一轴长长的百科全书,挂在新旧交汇的过道。

清明祭李白

你驾鹤西去,思想的羽翅穿越了时空。羽翅是一部翻飞的诗集,载负着自信与梦想。

安息吧,虽然长寿仙丹未能留住你的肉身,留下来的一粒粒文字点活了木雕、石碑,点活了这座诗城的眼睛。

坟头长出毛莨、柳绿花、小蓬草,时隐时现,它们,是你思想的火花吗?

你的坟茔多像深藏的酒坛,酝酿着千年老窖,让世人为之倾倒。

点一束檀香,烟雾在不断抒情中飘过漫长的时空,飘过生老病死。

苑墙上的常春藤,铺展着长短句,每读一次都焕发新意。青松是你挥舞的毛笔,蘸一袭风雨抒发凌云壮志。

你的草堂门庭若市,走进你的旧日床榻,古井、土墙上的斗笠蓑衣是一个缩影,在阳光的投射中,拉开旧时影像——

一个身佩宝剑的布衣。

一篙江水撼动整个唐朝。

一页崭新的薛家洼生态园

贫民窟是曾经的代号,被谁的金手指皴染成一幅水墨丹青?

没有渔人在网中打捞着无常的饥饱。只见快艇穿梭着一匹匹花边锦缎。

看不见了:凌乱的危房、拥挤的码头和排污废水。它们曾是淤堵心头的伤疤。

我把许愿的渔火放人江上,照亮崭新的旅程。

一片清理后的伤口重新长出林木花草,肺结核的咳嗽声随雷霆远去,我听见大地清新的深呼吸。

一对情侣踩着霞光的红地毯,以青山为证,绿水为媒,游鱼漾动甜蜜的酒涡,婚纱缀满浪花的热吻。

飞檐亭将功勋章盖在一张新名片上。一架古琴横贯水面,我奔走在春江花月夜的韵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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