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外二章)
作者: 王近松“背上,云朵很轻,天空很重”。
云朵和羊毛、天空都在羊背上,经历一场不能承受之轻。
山羊在山岩上吃到春天的树叶。
蹄下已升起炉灶。
羊毛从绵羊身下剪下来,成为一种思想。
晴天,羊在阳光下失眠。雨天,羊在树下睡眠。
每一只羊,都在重返梦中,去探讨天气的规律。
羊的眼角中有灰尘、世俗。
每滴下一滴眼泪,就将这世间的疼痛丢下一分。
羊竖起耳朵,风声如炮声。
石头滚落,这是内在的沉默,于羊而言,声音撑起了耳边的风花雪月。
树枝被风刮断,世间的声音,每一声都如同雷声。
对于一只羊来说,有声音的世界,才是自由的。
野花
多少野花,用生命之光点亮寒冬的梦境?
海外,一座隐藏的花园。
站在路边乱指,都能喊出一些花名。
种子落地为安的季节,每一株蒲公英,都在为繁衍谱写颂词。
紫花地兰,率先带来春天的讯息。
花瓣上,淡淡的香味,是花的悲伤。
三叶草长出了四叶,在植物学家看来,车轴草将命运分布在不同的叶子上。
把命运套在春风里。
小米口袋花匍匐在地上,紫色的口袋里,装着时间的过往。
它的身体,将在中药中重建价值。
蜜蜂选择扁木,白色的小花和淡淡的清香,让荒地与行走的灵魂混为一体。
要说鞭打绣花草花,像是被谁有意探进记忆的弹珠。
粉色和白色的老鄂草,在多雨的季节,医治露珠的风湿。
在大地上,每一朵野花绽放,都是一次自我救赎。
短暂和美好,都是宿命。
野花唯一的孤独,是错过花期和看客。
不需要等待。
迎春花,用娇小的身体,触碰一个盛大的季节。
松树花开在高处,与风对话。
——当我远行,我才发现童年摘过的花朵,已经蜷缩在岁月深处。
我想起它们的名字:鸢尾、野棉花、映山红、金天麻钩藤、绣球滕花……
野花已经在故乡扎根多年,它们名正言顺地刻人词语中。
当我感到孤独时,我才知道,我的名字正在输入故乡的词典中。
鸟鸣,正在惊醒我的内心
在海外,听到鸟在山间啼叫,就忍不住去猜想鸟的语言。
我不知道为什么,鸟鸣留在山间,或是在耳中,会成为一种交响。
我听惯了麻雀的声音。
有一段时间,父亲常在酷狗音乐里播放一些鸟的鸣叫,那些声音,最后又落入石头缝里,或是被风带走。
一只鸟,用小喉咙唱出高歌,那声音不是颂歌,只是对于山野和天空的一种应答。
也有鸟在夜里呜叫,例如夜莺、猫头鹰等。
每一只鸟,都是阅历深厚的歌者。
那声音,苍老,真实,清新。
一只鸟诞生,携带着与生俱来的歌喉。
每一根树枝上都是舞台。每一次听到鸟鸣,那没有音符的声音一次次惊喜我的内心。
在翠湖,一只鸟拍着翅膀向前飞去,在夕阳里的鸣叫,让我感到极为伤感——
那只鸟,多像那年冬天父亲包扎过右脚的鸟。
它踩着破碎的湖面,消失在眼中。
每一次鸟鸣,都在惊醒我的内心。
每次鸣叫,都是一只鸟在卸下身上的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