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伐内心的寂静
作者: 纳兰纳兰,本名周金平。80后,现居开封。文学硕士,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有诗集《水带恩光》《执念》《纸上音阶》,诗歌评论集《批评之道》。获奖若干。参加《诗刊》社第35届青春诗会、《十月》杂志社第12届“十月诗会”。
佛耳湖
一个名词串联起世界、肉身和语言。
更多的倾听与捕捞,蜻蜓振翼与涟漪点点之间是什么关系?自身成为一个金苹果般的存在,跌进银网般的佛耳湖里。
我只能通过一个词来触摸佛耳与湖,那里可能有千耳来倾听我的沉默。
必须亲临,才能倾吐情绪的荒野和清凉的语言。
自行领受风的启示与安慰。
佛。佛耳。佛耳湖,彼此疏离而缠绕。就像我想用洁净如水的词,来将它填满。就像我想用词语的舀子,来舀一勺湖水。
一片佛耳湖上,可以放心地卸下自身的重量,如舟楫泛起,也可以如一道声波消弭于佛耳之间。而我只把佛耳湖视为倾吐心声的坦途。
象征交换
含羞草、百里香、佛肚树。
仿佛这不是一个称谓或名词,而是一种被小件寄存、防止遗失的品性。
就像丁香,唤醒一场芬芳的相遇。
就像喜鹊,传递佳音。
在等价交换取代象征交换的年代,虚假需求和能指的剩余使人获得了虚假的满足。
从芦苇身上榨取诗意和哲学之魅的人,他的布鞋,已被青草里的露水打湿。
返回
拿出一点点时间出来,拿出自然的语言兑换纯净的思想,拿出一个意向性的概念。
兑换一个启明性的符号,拿出意愿和心劲儿,拿出返回的念头。
即便返回是一种虚妄与无望。
返回童年,返回纯语言,返回伊甸园,返回身体与世界的一种“心灵的母体”的关系,返回神圣,返回神圣文本,神圣真理,返回神圣事物。
拿出自然崇拜和泛灵论,拿出语言、身体和世界,拿出一颗心,兑换另一颗心。
然而,要拿出什么词,才能兑换返回这一切的路径?
内心牧场
要逃,蝴蝶已不是首选和优选。
它的体内已挤满了隐士,如抱团取暖的星星胀破了石榴的肚皮。
一个“饥饿艺术家”,有难以餍足的“精神的胃”,要喂养内心的“饕餮”。
孤云独坐光阶。
江河骤涨,而不必担心口粮。
想到针尖,行走的铁杵就处处碰壁,就用自身的损耗来激起四溅的火花。
想到丝绸和田地,就有汉字从词堆里汩汩冒出:细。就有细的泉水、瓷和心从笔尖流出。
一个深谙寂静即是富矿的炼金术士,必然将采伐的利器置于内心的深山。
我采伐内心的寂静,编排语言的竹筏,烘烤比面包柔软的思想。
我从语言的牧场经过,凝视水桶里的天和空,手握九十九把天使的钥匙,却遍寻不着一扇至善的门。
成熟已不是一种促使果实加速奔向秋天的诱惑之力,再往前一步,就是从生的枝头坠落。
打蜡的苹果,拒绝腐烂从外部对内心的侵蚀。